江在寒说他今天去过霭里,黄月秋甚至猜到,这孩子可能跪在墓碑前跟赵嫣也这样道过歉。
多乖的小孩。
赵嫣把他养得很好。
黄月秋慈爱地摸他的头,柔声问:“可以问问原因吗?”
江在寒有些迟疑,但他觉得是该给出理由,于是说:
“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黄月秋眼神一亮,有些欢喜地问道:“冬冬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?”
江在寒一时恍惚,感觉这话像是外婆问出来的。
日头西斜,屋外的蝉鸣渐弱。
江在寒想了想,眨眼间露出藏不住的笑意,说:
“是很温暖的人。像盛夏的太阳一样热烈耀眼,像草原的劲风一样利落洒脱,像广阔的深海一样包容坚定……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……”
他有些不好意思,嘴角依旧扬着微微的弧度:
“他很好,是我唯一愿意且渴望共度一生的人。”
黄月秋眼眶发潮,笑着点点头,“我相信你的眼光。你外婆一定也相信你的眼光。”
然后,又有些遗憾地叹了声:“真想见见啊,让我们冬冬情根深种的人。”
“外婆——”
前院的铁门吱呀打开,一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。
“麦香园的桃酥给您买回来了!刚出炉还热乎呢……江老师?”
客厅的沙发上的江在寒回头。
院墙外宫粉紫荆开得正盛,淡淡的粉色大片相簇,绒绒趴在墙头。
那逆光而入的长腿阔步的身影,不是符确又是谁!
“神经。”江在寒不想理他,问,“你明天几点的飞机?”
“我看吧,谈得顺利晚上就回去。”符确说,“今天得去趟外婆家,你赶得回来吗?一起啊?”
符确的外婆不肯去市区,自己住在以前的旧房子,符确和爸妈哥哥常常过去探望。江在寒连符确父母都没见过,直接跟着他们家人去见外婆,实在不太妥当。
“不了,我先……事情都处理好,我先去拜访你的父母吧。”江在寒说。
“还有什么事好处理的,徐劲松已经判了。”符确一直关注着庭审,结果一出就给江在寒打电话了。
“没什么事了。”江在寒说,符确那边有人催,“你先忙,晚上见面说。”
*
江在寒照着胡阿姨给的地址,找到了深市郊区的一栋小楼。
这里现在是开发区了,一片旧洋楼挺突兀的。
他在332门牌前停住,反复确认,才摁响了门铃。
开门的是一位银发奶奶。
“您好,抱歉打扰您,”江在寒礼貌地站在门口,没有挪动,“请问您是黄月秋女士吗?”
面前的奶奶看上去七十多岁,如果外婆活着,两人大概差不多。背部一点点佝偻,不严重,眼神清亮,没有年迈的混浊感,整个人看起来是精神矍铄的。
江在寒的问话,她没有立刻回答。而是定睛看着他。
江在寒反思,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问姓名,奶奶不想回答也很合理。况且下午三点,日头正烈。他在阳光下走了好一会才找到这里,衣衫浸着汗,额发也湿答答的,形象实在谈不上干净清爽。
江在寒解释道:“您好,我是霭里赵嫣家的外孙,不知道您记不记得我外婆?听说您和她曾经是很好的朋友……”
江在寒话没讲完,奶奶忽然脱口问道:
“你是冬冬吗?”
江在寒怔然点头:
“您认识我吗?”
奶奶目光颤动几下,呼吸也变急了,似乎很是激动。她就这么盯着江在寒,良久,喃喃道:“你是冬冬。”
*
江在寒被拉到沙发上坐下,居家阿姨给他倒了凉茶。
黄月秋抓着他的手,很轻地一下一下摩挲,是那种长辈对喜爱的小辈的动作。
“嫣走得早,我把你弄丢了。”泪光闪烁,黄月秋反复说着这几句话,“我该好好照顾你的,却把你弄丢了。”
江在寒和阿姨安慰了一番,黄月秋慢慢稳定了情绪。
“你还是婴儿的时候,我天天帮着嫣照顾你。嫣笨手笨脚,哪里会照顾小孩,连你妈妈小时候都是我照顾的。只是后来我生病,很久没回去。再见面,竟是……”
江在寒握了握黄月秋的手。
时隔多年,她依旧哽咽得无法说出葬礼两个字。
一定很遗憾吧。
“您身体好些了吗?”
“已经好了,谢谢你,”黄月秋不想再伤感下去了,她对这个俊秀沉静又彬彬有礼的孩子喜欢得不得了,抹了泪笑说,“现在身体很好,能揍得我那个顽皮的外孙哇哇乱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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