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人英笑道,
“云来你总是出口成章,什么事到你嘴里都很有理了。”
周轻云闻言轻轻一笑,是了,是这样的,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,总是有趣又有理。
冯济虎把周轻云的神色看在眼里,眼神又在程心瞻身上扫了扫,眼里浮现出玩味之色,低头一笑。
程心瞻没注意这两人的神色变化,而是再度做起了介绍的事,
“这位是武青伯,我多年前历练时结交的朋友,是一位尸仙,这次来了,会在我这观里住上一段时间。”
程心瞻大大方方的把武青伯的身份介绍了出来,当然,他口中的尸仙不是说真的仙境。
因为天下间的死物得道,像尸、鬼、骨这几类,基本都是吸食地底阴气和天地间的煞气启灵,踏上修行路,生性就是阴残好杀,大多走上了魔路。
但是也有得了机缘的,消去了那股根子里的暴虐杀性,启灵后走上了正路。于是,为了区别于绝大多数的前者,便把后者加上一个「仙」字,既是示意灵性,也是寄托愿景,希望这类得道艰难的异类能修成正果。
所以便有了尸仙的叫法,另外像鬼仙,骨仙,柳仙,花仙,都是这个意思。
众人点点头,纷纷拱手行礼,在场的都是眼界高明之辈,这武青伯没有呼吸吐纳,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,但是大家离得如此之近,却也闻不到这位身上的死气尸臭,看来这位的境界也已经是极高了。
“这两位是峨眉派的严人英、周轻云,这位是我的旧友,怀朴散人。”
众人见礼之后,童儿又给换了新茶。
“哎。”
严人英一声长叹。
“人英何事叹气?”
程心瞻知道这是要说事了,便应和上一句。
“如今西康魔事逐渐明朗,无跟脚的小寺灭的灭,逃的逃,康中一带基本不见魔宗了,康东连着蜀西,本来就没什么魔头,如今的魔宗无非康北、康西、康南各一处。”
程心瞻点点头,且道,
“人英不妨说细点,有些事我和轻云知道,但我这两位刚来的朋友还不太清楚这边的情况,他们都是要久居的,不妨让他们也听听。”
严人英冲冯济虎和武青伯笑着点点头,
“这也是近些天我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。”
随后他接着说,
“康北的白骨禅院靠着血神教,康西的悬心寺靠着摩诃教,康南倒是无大魔,但是南派几乎已经占据了滇文,这几个月过境频繁。
“但是这都好说,无论如何,我们是拿下了西康绝大多数的土地,灭魔成效也是有目共睹。但是成效见到了,新的问题也出来了,如今剿魔,最大的难题已经不是魔头的抵抗,而是同道的阻拦了!”
严人英端起茶杯,但是碰唇后感觉太烫,又放下了,继续道,
“我们白河剑阁去打白骨禅院,幸得还有周师妹策应协力,但是青城山的虞白鹭却要屡屡阻拦,要与我等争功,我不知道方才呼延钧过来是不是说了什么,他的徒弟虞南麟就是虞白鹭的侄孙女。”
程心瞻摇了摇头,
“他可能是想说什么,但那时刚好轻云来了,他又没说了。”
严人英点点头,倒是没有就呼延钧之事多说什么,转而又道,
“北方是这么个情况,南方就更让人头疼了,现在只要我剑阁的人过去,余师妹的赤水剑阁就会像防贼一样驱逐我们离开,生怕我们抢了功劳。”
程心瞻这次倒是没接话,因为按峨眉内部的规矩,你严人英去南边本来就是去抢人家余英男的人头,除非你敢说你诛了魔头,再把魔人首级送到赤水剑阁去,那人家余英男肯定不拦你。
这种事,就怕严人英答应,佟元奇也不答应,碧筠庵不答应,峨眉里站在严人英这一派的众多弟子长老都不答应。
不过他也明白了,严人英今日过来,就是说说这些烦心事的。而且这才短短两年,程心瞻明显能感觉到这位峨眉的大师兄比初见时憔悴许多,眉间的郁气也多了许多。
于是他便笑道,
“难怪你喝茶烫嘴,原来是想喝酒呀,来,喝这个吧,去年的最后一批竹酒,今年的还没出来。”
他递过一个竹筒。
严人英笑了笑,接了过来,痛饮一口,随后说,
“我就知道,来云来这里,总是不会错的。”
这时,周轻云也点了点头,
“我扼守北方,西拦西海,东阻陇右,与严师兄和李师妹互为犄角之势,引以为援。与严师兄倒还好,抵御西康与西海之魔,共诛魔道,未曾有过什么龃龉。
“但是,近半年来,与李师妹的岷山剑阁则是冲突颇多,两个月前,陇右玄阴教的止言老魔攻打岷山,我要去支援,但李师妹都不让我靠近。”
周轻云心中幽幽一叹,心想自己方才对虞南麟的承诺,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能实现。同时,她心里又不禁生起一个疑问:
掌教,你这般安排,到底是对是错呢?
严人英应和着周轻云的话,继续大倒苦水,但可能是事务繁忙,亦或是今日人多耳杂,严人英并没有说太久,一筒竹酒喝尽,他便起身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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