灌县空军幼年学校的教师马康,还有一个叫刘子布的。”
说到这里,他似乎想起了什么,蹙眉问:“我听说杨再兴出事了?”
“是啊,孔三家遭了抢劫,他们不知咋回事,非说这事是老杨干的,你说这,这不明摆着嫁祸嘛。”张义愤愤不平地发了几句牢骚,然后问,“对了,这个叫刘子布的是什么人?”
“孔家的人,明着是个军需供应商,实则也是个二道贩子.”何志远撇撇嘴,又耸了耸肩说,“老弟啊,这次出去可是见了大世面,和这些蛀虫相比,咱们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琴一鹤,两袖清风了。”
张义笑了笑,没接话,心说解决不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陋习、俗套,这种事情就避免不了。
顿了顿,他看着一脸轻松自在的何志远,摇头说:“即便有证据,可他是孔家的人,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何志远也叹息一声,话锋一转说,“老弟,你知道我刚刚想到了谁吗?”
“谁?”
“陈部长。”所谓的陈部长便是CC系的大老板陈某人了。
“他?这话怎么说。”张义一脸意外。
“我们的陈部长站得高、望的远,看的深,说的有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。”
“噢,不知陈部长有什么宏论,我洗耳恭听。”
“据说,据说啊,陈部长和CC系的一群骨干,畅谈党国人事关系的秘诀,他说看起来很复杂,但其实很简单,无外乎三种关系。”
“这倒要请教了,不知是哪三种关系?”
“政治关系,经济关系和亲友关系。政治关系,是最上等的关系,也是所谓的组织关系,志同道合的人结合在一起,打算搞同样的事业,而且是身体力行地干。
以组织为基础,以基础为力量,然后用这个力量产生或去实施政治要求所需的结果。北洋军阀不懂这个道理,所以他们完蛋了。而红党把这个关系当做唯一的关系,所以他们打不散,弄不倒,问题就在这里。而我们党国的许多人不重视这个首要问题,另做打算,找到另外两种关系侵犯了最重要的政治关系。
“第二种关系,美其名曰经济关系,实际上不过是上下串通、营私舞弊、共同贪腐的发财关系,天下熙攘利来利往,在孔方兄面前,经济关系压倒一切。
“第三,是亲友关系,说白了就是裙带关系。自己的亲朋好友,老婆娘家的亲朋好友,亲朋好友的关系户,凡是能扯上关系的,谁不是瞄尖了头钻进来。除此之外,属于这一种的还有同乡、同学、同族等等,于是就靠着这个同系,一起升官,一起发财.”
张义一脸稀奇:“你话真是陈部长说的?”
“错不了。”何志远一脸揶揄,“据说说这话的时候,陈部长痛心疾首,他说如果在党国的各个机关部门做个统计,后两种关系可以占到七成以上,已经将第一种关系排挤到无法生存的地步,于是他得出结论,说党国已经到了危险的境地,不得不改变了。”
张义讶然失笑:“咱们都是小人物,这种问题还是留给委员长头疼吧。”
站在果党的角度看问题,陈老大确实是一个明白了,他的话可以说掀开了“皇帝的新衣”,将果党人事制度的弊端和丑恶,明目张胆地讲了出来。但那又如何?看的明白是一回事,能不能拿出方案解决并付诸行动实施又是另一回事。他自己何尝不是靠着后两种关系才扶摇直上,自己都摆脱不了自己所谴责的关系,更被说其他人。
何志远看了他一眼,感叹说:“也是,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,咱们就别劳心费神了。”
说着,他看了一眼手表:“我现在就去见戴老板,即便我们暂时拿这个刘子布没办法,但运用好了,说不定能把杨再兴交换出来。”
看着何志远远去的背影,张义心里不由一凛,一旦杨再兴脱困,自己和郑呼和的计划还怎么实施?
也不知道老郑那边怎么样了?
夜色深沉,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,铁丝网外乌云压顶,沉闷地响着雷声。
“搞快点,磨磨唧唧的,像几辈子没吃饭一样。”望龙门看守所,酒饱饭足的两个看守嘴里叼着烟,不停地催促三个清洁工抓紧时间干活。
“是是是。”郑呼和诚惶诚恐地应着,对另外两人说,“没听到长官的话吗?抓紧时间干。”
“晓得啦。”清洁工擦着头上的汗水,一脸的不情愿,但动作还是卖力了几分。
见此,两个看守满意地笑了。
然而,才过了一会,就见其中一名清洁工突然松开手中的铁锹,“嘭”一声,在寂静的监狱通道里格外响亮。
“干什么?”看守转头呵斥了一句,但这名清洁工依旧不动一动,他不觉警惕了几分,手摁在配枪上,缓缓走了过去。
“呕呕.”只见一动不动的清洁工双腿突然抖动起来,随着抖动,他口吐白沫,跌倒在地上,浑身抽搐起来。
“这这是怎么了?羊角风?”看守惊恐地后退一步,看向同伴。
同伴同样一脸狐疑,他掏出手枪指着郑呼和,喝问:“怎么回事?他是不是有羊高疯?”
“没有啊!”郑呼和一脸困惑,在看守的逼迫下,小心翼翼走上前去俯身检查,他摸了一把这名清洁工的额头,突然脸色大变,惊恐地跳了起来。
“怎么回事?”看守面面相觑,盯着一脸惊恐的郑呼和,心底不由升腾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,“说话,他到底怎么了?”
昏暗的通道里,郑呼和浑身颤抖,哆嗦着想说点什么,然而还未开口,就剧烈地咳嗽起来,就像是传染一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