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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非上是那些药企想要抓紧机会趁火打劫,把之前仓库里堆成山的废物卖出黄金的价格来罢了。
更甚至,推波助澜。
目前电视上每天都在开足马力宣传着‘新型脑炎’的危害,喉舌们鼓吹着病发之后的惨烈下场,黑市上疫苗的价格开始疯狂的上涨。
旧镇那边,陈行舟倒是看在交情的份儿上调来了一批千岛那边的仿制药,奈何,根本杯水车薪。
季觉认识的人里,谢岚倒是有这个能力,可他一个人,没有专业的设备,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的手搓又能搓出多少来?
连续好几天,季觉的神情愈发阴沉。
原本一切尚能挽回,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糜烂至此。
看不下去之后,他就转头去看那些药企和保险金融集团的名字,一个个从上到下反复的看,牢记在心。
磐郢拔出来再塞回去,反复磨砺,却依旧难以克制。
在时钟的嘀嗒声里,办公室的另一边,桌子后面处理文件的余树动作忽然僵硬了一下,低头看了一眼手机。
欲言又止。
季觉抬头,看过去,分辨着他的事情,“怎么了?”
“出了点状况。”
余树的话语磕绊着吞吞吐吐。
就在刚刚,新泉镇里,第一例因为灵瘟而‘死’的感染者,出现了……
季觉沉默着,许久,缓缓起身。
走向门外。
市场里一片静寂,警戒线已经拉开。
不远处,依旧有人惊恐的眺望,余悸未消。得益于之前的准备和安排,感染者的死去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混乱和惊慌。
在发现之初就已经疏散了人群,进行了处理。
摊位上还咕咚咕咚的煮着汤,可桌子后面,枯瘦的男人躺在椅子上,蜷缩着,好像一睡不醒一样,再也没有任何的气息。
一次短暂的午睡中,长睡不醒。
好像依旧还沉浸在美梦里一样,嘴角带着一丝微微勾起的弧度。
仿佛微笑。
寂静里,只有快要煮干的巨大汤锅在咕嘟咕嘟的散发着声音,袅袅水汽升起。笸箩上还没切开的粉饼已经黏连在一起了。
季觉看着靠椅上那张脸,终于分辨出昔日的模样和痕迹,恍然的瞬间,忽然惊觉,他之前还请自己吃过粉呢。
只不过,那时候他的笑容太过于市侩和成熟了,难以分辨究竟是谄媚巴结、敬畏讨好,还是涕零感激。
现在笑起来却轻松多了。
“……不是说,打了疫苗么?”他回头问。
“疫苗不是百分百保证的。”余树的神情复杂:“身体状况和灵魂状况太过薄弱的话,同样也会缺乏抵抗力……况且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,沉默一叹。
这一具身体,差不多也已经油尽灯枯了。
气血衰弱,呼吸艰难。
就仿佛风中残烛……
就算没这件事儿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死,所谓的灵瘟,也不过是最后一缕恰巧吹过的风。
季觉回头,看向了刚刚赶来的市场负责人:“他是什么情况?”
“是他啊。”
市场负责人弄清了死者是谁之后,愣了一下,神情复杂,仿佛早有预料一样,轻声一叹:“起码能少遭点罪,也算解脱了。”
季觉沉默片刻,声音渐冷:“有人勒索么?”
“不不不,没有的,咱们市场没这种事情,就算也有也被保安队打断腿了。”负责人赶忙解释,擦着汗,唏嘘感慨:“是这家伙太拼了,早晚卖粉,半夜去送垃圾,每次往返崖城的时候,还带一大堆零碎的来卖,每天都这样……说了很多次了,身体会遭不住,他不听。
听说海岸是计件加底薪,还去参加了很多次,招工的人都认识他了,每次都只劝他回来,年纪太大了,根本遭不住。
前些日子还找我打听,送货赚不赚钱呢,得亏拦着没让去。”
“欠了债么?”余树问。
“是啊,多多少少,这年头都有点嘛,但他的缺口不小。”
负责人把手下扫地的几个人过来回答,七嘴八舌:“除了赚钱还债,还得给老婆治病,就那个什么藓……”
“苔藓病?”
“对,前几年闹过一次的那个,城外就没家里不死人的。”
“倾家荡产啊,买不到药,听说除了老婆,家里人都没了。”
“怪可怜的。”
抽烟的大妈拄着扫帚摇头:“前几天,老婆也死了。”
“不是说养好了么?”负责人也错愕起来:“上个月他乐了好久,还给我发糖呢……”
“本来是快好了嘛。”大妈看了他一眼,低声说:“结果……遇到这种事情,难免的。要我说,罪也受够了,熬不住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