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怀义从噩梦中惊醒,伸出颤抖的双手,欲捧水洗脸,让自己清醒。
然而,当他的目光触及水盘时,水面上,竟浮现出母亲苍白的脸。
她湿漉漉的头发,贴在脸上,模样恐怖至极,恰似索命的恶鬼。
李怀义惊恐地大叫一声,他双腿发软,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。
就在这时,母亲的身体,竟从水盘中,慢慢钻了出来。
水不断地从她身上滴落,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水渍。
她的动作僵硬而缓慢,恰似行尸走肉,一步一步,朝着李怀义逼近。
李怀义转身拼命推开房门,在街道上一路狂奔。
他不敢有丝毫停留,一路跌跌撞撞,每次经过有水的地方。
母亲的身影,就会从水中爬出,紧紧跟随,甩也甩不掉。
不知跑了多久,李怀义发现自己,竟被逼着,来到了当日,毒杀继父的河边。
他双腿发软,再也支撑不住身体,如烂泥般,瘫倒在地。
恐怖的母亲身影,也在不远处,从河水中升起,一步一步,向他逼近。
她口中唱着《婚殇》:
本待红烛交映,却逢白幔飘摇。洞房未暖柩先到,喜曲瞬成哀调。
佳偶终成残梦,良缘化作尘消。阴阳两隔路迢迢,泪洒黄泉古道 。
李怀义满脸绝望,眼睁睁看着步步紧逼的母亲。
就在这时,一股透骨彻寒的阴森寒意,从他背后袭来。
他惊恐万分,哆哆嗦嗦地转过头,只见一个红衣男子,不知何时,已悄无声息地,伫立在他身后。
红衣男子双目空洞无神,双手微微抬起,指甲又长又尖,手中提着精致的盒子:
“继子,吃些点心吗?”
李怀义顿觉双腿发软,他想夺路而逃,身体却动弹不得。
然而,事态的发展,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。
母亲与继父,并没有伤害他,而是彼此对视一眼,目光中竟似饱含千般柔情、万种蜜意。
随后,二人移步到一旁,相互搀扶,恰似一对久别重逢、情意绵绵的恋人。
李怀义还未从变故中回过神来,一阵若有若无、阴森诡异的音乐声,从远处飘来。
他定睛望去,只见一支迎亲的队伍,正不紧不慢地朝着这边走来。
走在最前方的,是两个手提灯笼的小鬼,灯笼里的火焰,闪烁跳跃。
紧接着,一顶由四个鬼,合力抬着的花轿,映入眼帘。
花轿上装饰着乌黑发亮的绸缎,以及洁白如雪的纸花。
队伍在母亲和继父面前稳稳停下,一个身形高大魁梧、威风凛凛的鬼差,从队伍中大步走出。
他手捧鸳鸯谱,口中念念有词:
“良辰吉时,宾朋咸集,吾为证婚,共鉴良缘。
二人心意相通,情根深种,然新娘携子待嫁,新郎母亲,心存嫌隙。
新郎至孝,却难舍挚爱,左右为难,恰逢母亲病入膏肓,盼儿成婚。
为遂母愿,兼全爱情,二人无奈,商议将新娘幼子,暂送悲田养病坊收养,待母亲病故后,再接回。
未料误会丛生,竟致新郎遭继子毒杀,新娘痛失所爱,跳河殉情。
幸得上天眷顾,二人在隐世重逢,历经生死,情爱不渝。
今日结为夫妻,愿此后岁月,二人举案齐眉,相濡以沫,不离不弃,携手一生。”
念罢,鬼差神色冷峻,将鸳鸯谱收起,两个小鬼快步上前,将将花轿的门打开。
母亲与继父相互依偎,二人携手入轿,送亲的队伍再次启程。
众人步伐整齐,旗帜招展,浩浩荡荡,向着远方阔步行进。
渐渐没入茫茫夜色中,徒留李怀尘呆若木鸡,瘫倒在地上:
“原来是这样,我误会了他们,才酿成悲剧,可母亲当初,为何不向我言明真相?”
他突然想到,母亲曾试图解释,但那时的自己,因曾被父亲抛弃过,性情敏感多疑。
母亲的话,还没有说完,自己便一时性急,愤然离家出走。
他瞧见继父提着的盒子,此刻竟还在身侧。
这盒子,正是当年装着剧毒点心,送给继父的那个,如今破旧不堪。
他打开盒子,一股腐臭扑面而来,定睛一看,里面是腐败发霉的点心。
他发觉盒子,比当年沉重许多,心想:“我如今长大了,力气也大了,盒子却没变。
为何非但没有感觉轻,反而更加重了?难道盒子里,还装了其他东西?”
他细细观察,发现盒子中,藏着一个暗格,打开暗格,里面竟然是一块玄铁环 。
大年初五,曙光初照凤栖城,叶府宅邸的屋檐上,残霜闪烁,街头巷尾,皆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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