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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虞北棠第一次看见男生如此痛哭,眼泪更是控制不住,也坐下来,“没人怪你,我也不会轻易被他们欺负,那些话是故意说给刘义强听的。”

  林庭樾头上的伤是刘义强拿酒瓶打的,不是一下,身上更数不过来挨了多少拳头和棍棒。

  范康愧意弥漫,哭得像个泪人,“我真的对不起。”

  每个人都有愧疚,都不是滋味,可当下最重要的是去医院。

  虞北棠抹干眼泪,“我们不要相互道歉了,先去医院处理下你们的重伤。”

  “不用去医院,等会儿去诊所看看就行了。”范康说。

  林庭樾也不动。

  喊不起人,虞北棠也静下。

  三个人围坐一起,静静的,像无家可归的游魂,飘荡在无人在意的人世间。

  “我们没做过伤害人的事,为什么总是被人伤害?”范康望着窗外的蓝天说。

  林庭樾答不出。

  虞北棠也答不出。

  范康拍拍脸颊,“长了这块胎记就像犯下滔天大罪,走到哪都要被辱骂,被讨伐,要我怎么办?把这块皮活生生割下去?”

  虞北棠自认为挺会安慰人,却在这一刻一个字也讲不出。

  小时候她见过有人追着智障人士扔石子,模仿腿部有残疾人走路等等。

  如果说偏见是人性自带的恶,那么受过教育的少年和成年人就该懂得克制这种天性,可总有些人永远学不会尊重。

  范康的眼泪不是单为这一天的事,是压抑多年的爆发,“活着好累,”他声音疲惫,转回头,靠搭在林庭樾肩上,“庭樾,我活够了。”

  林庭樾摇头,一直在摇头。

  不对。

  不该这样。

  他握住范康肩膀,强行让范康抬起头对视。

  林庭樾的目光像一座任谁都搬走的大山,他食指指向胸部,然后掌心向下,在胸前平行转一圈说: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,该受到惩罚的是他们,好好活着。

  他摇晃范康肩膀,眼神说:好好活着,听见没?

  林庭樾食指回勾,指向自己说:我会让他受到惩罚,你绝不可以做傻事。

  范康笑着点头,“好,”笑着笑着又哭了。

  最后,虞北棠也没喊动范康和林庭樾去成医院,只在诊所做了简单处理。

  走出诊所,她不放心范康,喊着一起去林庭樾家。

  范康肿着紫青的眼睛,兄弟似的拍虞北棠一下,“放心,我只是那一时想不开,庭樾说得没错,该死不是我们,我要好好活着,活出个样。”

  高考完,虞北棠帮范康去给董一晴送礼物那晚起,她发现范康的好脾气和笑都是表象,他打不还口,骂不还嘴,努力笑着融进人群,只想不被排挤。

  走出去困境需要信,需要希,需要光,绝不是一句口号那么简单。

  范康对读书没有兴趣,对未来也迷茫,很难走出去。

  她灵机一动,想到海子,想到诗,“上次送你的海子诗集看了吗?”

  范康张口就来,“活在这珍贵的人间,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,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。”

  虞北棠大声鼓掌,“范康你也写诗吧,写好了拿去投稿。”

  范康一怔。

  他通过那首耳熟能详的《面朝大海,春暖花开》知道海子,由此看了很多海子的诗,也常说想做个诗人。

  但就像做宇航员、科学家一样,只是少年人的一句口号,没具体想过怎么当诗人,更没有具体行动。

  虞北棠的句话点醒梦中人,范康燃起希望,“投中了,可以发表在杂志上?”

  “当然。”

  范康大大勾唇,手一挥,潇洒地走了,“拜拜。”

  走了一段,突然回头喊,“你们一定天长地久。”

  虞北棠也笑。

  天长地久,她努力。

  巷子里只剩两人,林庭樾拇指弯曲两下,又指虞北棠说:谢谢你帮他找到希望。

  虞北棠:“范康也是我朋友,又不是你专属的,谢什么?”

  林庭樾扯扯唇,牵起她的手往家走,路上打字:【今天对不起】

  又道歉。

  虞北棠停下脚步,看着林庭樾,严肃说:“我们之间除了背叛这种情况外,没有谁对不起谁,不要再对我这三个字。”她神色暗淡,“倒是你很疼吧?”

  林庭樾掌心落向虞北棠头顶,五指发力把她目光扭向前,不答。

  进到林庭樾的出租屋,虞北棠拉上窗帘,指着林庭樾身上脏兮兮的上衣说:“脱、掉。”

  林庭樾茫然。

  “想什么呢?我帮你抹药。”虞北棠被他逗笑。

  “”林庭樾并没想什么,只是被她一进门就拉窗帘,脱。衣服搞的有点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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