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,便一早来琢州府衙这里候着。
西北气候干燥,若是在长安生活久了的人甫一到了这儿怕还难以适应,刘管事作为梁王府的管家,理应以王爷的头衔给新来的府尹送些礼物。
刘管事便将买的几条鱼拿来了,又差人备了一些长安吃的汤饼,还送过来一个厨子。府衙后院常年没人住,也该打扫。
府衙一共三进,前面的正堂是办理共事接待的地方,后面有中、后两处院落,中院子住一些衙役和一些朝廷派来的京官,后院则就是府尹居住的地方。琢州上任府尹也是长安人,但在任五年有余,卫将军在将军府旁边给人修葺了宅子,他便没怎么在府衙住过。
刘管事从王府带过来的几个小厮正在打扫后院的房间,刘管事在监工,顺便翻腾了一下院子里的花圃。
西北大多是沙土地,种不了绿植,这里的花圃一直荒废着,但是刘管事在长安待了一年,跟着“哪位”学会了料理花草,方才进了这院子他就觉得这花圃收拾出来了,种一些仙人掌也是好的。
有小厮见刘管事在弄花圃,便说了一句:“刘叔,您莫不是在长安待过便忘了咱们这儿风沙大养不活花草的,怎么捯饬那花圃来了?”
“兴许新来的人大喜欢呢,”刘管事翻完土,喃喃道:“也不知新来的是哪位大人。”
“好像是位美貌的大人,”小厮笑嘻嘻道:“方才雁门关有守卫军过来,说见了那新来的周大人,生的甚是好看,说话也轻声细语和咱们府上那些个儒生像又不像,比那些个儒生更招人喜欢。”
“周大人?”刘管事眸子淡了,也没心思整理花圃了,长安周家的人,莫不是那周小侯爷吧?
这时候前门有小厮过来喊话:“刘叔,王爷和新府尹大人来了,咱们去迎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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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少淮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:“我没有这么做的原因,宗主也没有怀疑我的理由啊。”
他话音刚落,萧承野背在身后的手倏然一颤,指尖狠狠掐入伤口。
他仿佛整个人僵住了般,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。
萧少淮并没有注意到萧承野的异常。
他一边说一边摇摇晃晃站起身,上前两步,似乎想从萧承野手中拿过一张符纸,下一秒,忽然听到面前的人冷声开口。
“没有理由吗?”
“之前四师兄在和你交手时,就感觉到你身上有魔族的气息。”
萧少淮动作一顿。极好控制却又极难把握。
有人身负血海深仇,复仇廿载却在某日见到晨曦时放下屠刀、立地成佛;
有人胆小懦弱、受人欺凌一辈子,却在某日买菜时因一道冷眼而杀人全家。
游戏人间时,谢少淮得名逍遥游。
因为他任何时候都足够逍遥,既不会愤怒,也不会痛苦。
他总能披着伪装的外衣不放下。
可不知怎的,在萧承野那句话说出口后,他脑子里的一根弦忽而就断了。
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充斥内心,他想发怒、想争吵、想像疯子一样把负面的情绪倾泻到萧承野身上。
于是他乜眼斜看萧承野,双手抱臂冷哼道:『没有答应,是报酬给的不够么?』
『什么?』
师兄清澈的眼睛里,装满对政治毫无嗅觉的天真和单纯。
这或许就是谢少淮最初动心的原因。
他自幼生活的环境——朝堂也好、萧月场也罢。
所有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,主打一个不说人话。
耳濡目染下,谢少淮十几岁就套上一层层伪装的外皮,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
那年他二十岁,算计政敌失策,不得已流落他乡。饥寒交迫倒在路边,是师兄救了他,喂他喝水。
当时清晨透过山间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师兄侧脸,师兄笑着问:『你老盯着我做什么?』谢少淮魂魄飘在半空,脑中一片空白,却听见自己回答道:『我从没喝过这样好喝的水。』
后来他执意将那壶水带回神都,却发现好像也就是一壶普通的水罢了。
那股焦躁蓦地散开,谢少淮泄气道:『没什么。我知道了。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。』
萧承野拉住谢少淮与他擦肩而过的手臂。
他本想说,拒绝宗室并非是因为报酬不够,而是因为我爱你,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,『在你心里,我就是那样的人吗?』
他竟也变得矫情了。
『我知道不是,所以我说我会处理的。有问题么?』谢少淮甩开那手。
『你刚才的表情分明是不相信我!你还记得我们在稻香村拜的福神爷爷吗?福神爷爷说,如果有误会,不要憋在心里,一定说出来,大家一起解决。』
谢少淮无语笑了,他最讨厌师兄这副爱情小白的样子,动不动就拿曾经的誓言揪出来鞭尸。
誓言是什么?那就是狗屁!
最多是调.情用的催化剂,说出口的那一瞬就已经是永恒,达到效应的同时失去作用了。
顺着这话头说下去就成了对他的道德审判,谢少淮话锋一转:『难道你就这一件事瞒着我么?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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