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血与馒头

  “她会原谅我吗?”

  慈涟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和不安,轻轻握着宁时的手。

  慈涟低低呢喃,像是呼唤,又像是为自己辩解,声音哽咽着,“对不起……”

  而湛月的目光终究没有停留太久,轻轻滑过慈涟,最后落向无尽的苍穹中,眼神变作空洞,仿佛在寻求某种解脱。

  宁时微微皱眉,一时有些头脑发热。

  她想拔剑而起,却被这环绕刑场的数十双眼睛看得畏缩了一下。

  她将双手按在腰间,指尖触碰到那柄精铁剑冰凉的剑身时,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些。

  她此时没必要出手。

  这里布防如山,自保尚且不暇,带一个宁慈涟全身而退已是不易,更何况她此时并无力救助旁人?

  官吏站在刑台正中,高声念道:“犯妇湛月、夕颜等四人,出身青楼,教化不成,不知廉耻,竟与逆贼私通,共谋刺杀皇亲。罪大恶极,情节不可饶恕,依律处以斩立决,以正国法!”

  他的声音在刑场上空盘旋,如铁锤般砸进人们的耳膜,四周瞬间静了下来,只有风声呼啸掠过。

  那四名囚犯跪在台上,眼中满是绝望。正中间的湛月,身体微微颤抖,却强自挺直了背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抗这最后的屈辱。

  官吏手中的令旗高高扬起,寒光一闪,号令铿然落下:“行刑!”

  刽子手应声而动,手中巨大的屠刀在晨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。

  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跪地的囚犯,站在湛月身后,猛地抬起刀,寒气逼人。

  眼见得即要看见美人断头,周围的看客们伸长了鸭一样的脖子,屏息凝神地看着,带着一些不忍和但更多的是嗜血的兴奋。

  湛月闭上了眼睛,似乎已经感受到死亡的阴影罩下,此时却无甚悲喜,只是平静地往天边望去。

  屠刀落下的瞬间,一声锐响,头颅滚落在地,湛月的面容仍然保持着最后一刻的痛苦与惊恐,双眼大睁,似有不甘。

  热血喷涌而出,洒在木板和泥地上,溅起的红色弧线刺目而鲜艳,瞬间在寒风中凝成暗色。

  人群短促的惊呼随即归于寂静,唯有血腥气随着风四散而去。

  刽子手神色如常,熟练地将刀在布巾上擦拭干净,然后将手伸向腰间,从破旧的布袋里拿出一个白面馒头。

  他动作小心又轻快地将馒头蘸满了鲜血,将馒头压实到血流里,直至馒头变得猩红。

  他做完这一切后,将馒头快速塞进自己的衣襟,低头退到一旁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仿佛这一切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。

  台下的围观人群沸腾了起来,议论声瞬间炸开。

  “看见没,血馒头!今儿个吃了,保管百病不生!”

  “嘿,这杀得干净利落,这刽子手真有两下子!”

  更多人则挤向前去,试图看得更清楚些,眼中满是病态的兴奋。

  而人群中,随着眼前相识的女子的头颅落地,宁时的目光一下子变作涣然,右手不自觉地握紧剑柄,指尖微微泛白,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力。

  她双膝一软,几欲跪地,再看到那刽子手掏出白面馒头的一瞬间,更是一时间脑袋轰鸣起来了。

  什么?这就......

  随后是一股恶心感从胃袋深处汹涌而来,像潮水般漫上喉间,几乎让她窒息。

  宁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冷汗顺着额角滑落。

  她下意识地捂住嘴,指尖微微发抖,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干呕声,却怎么也吐不出来。

  胃部像被人用力攥住了一般,酸涩与翻涌交织,她的视线因强烈的不适而模糊。

  那白面馒头猩红的颜色和台上的血迹在眼前不断放大,刺激得她眼前发黑。

  宁时猛地转过头,不再去看那高台,然而脑海中仍是挥之不去的画面。

  仿佛每一次眨眼,都会看到那头颅落地的瞬间,和馒头浸满血迹的模样。

  “呕——”

  她扶住身边的木栏,终于再也忍不住干呕出声,胃里空荡荡,却仍有止不住的恶心感撕扯着内脏。那刺鼻的血腥味和白面馒头染血的猩红颜色交织,像刀一般剜割她的眼、她的心。

  可当喉间的酸涩终于褪去一丝,周围的吵嚷重新灌入耳中时,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软弱竟是如此可笑。

  环顾身旁的看客,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仿如被提起来的鸭子一般,眼中竟全是嗜血的兴奋。

  那原本燃烧的彷徨却因愤怒而凝固,结成冰。

  “......冷静!”

  她在心里低声对自己说,却发现自己心乱如鼓,根本无法平复。

  指尖在剑柄上缓缓松开,又收紧,几次反复,手心已被汗水浸透。

  她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等残酷场面,明明依稀在梦中已经亲手体验那等血腥场面无数次,可是此时眼前相识之人的如花颜容骤然香消玉殒,仍然给她带了一种极大的心理冲击。

  是整个大元国病了,而不是一个人、两个人的问题。

  惊慌间,自己的手却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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