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青丘狐女

忙上前递座倒茶,丝毫没有富家千金的架子。

  “我还有要事,不便久待,眼下取几件寿衣就走。”

  挑好寿衣,徐青转而又去了一趟棺材铺。

  此时逸真刚被胡宝松支走,整个棺材铺空无一人,徐青徒手将那有两重棺椁的大棺放上板车,又将棺材铺关好后,方才推着板车回到自个的铺子。

  铺子里,胡宝松依旧面朝南向,好似睡着一般。

  徐青望着那舒展身子,躺在藤椅上的老人,愣了好一会。

  虽然早有预料,但真正面对时,却依旧难免怅然。

  玄玉走到近前,静静的看着徐青为胡宝松穿好寿衣,将其放入棺椁内。

  等一切事毕,玄玉踌躇半晌,还是没忍住开口道:“人类向来如此脆弱,徐仙家不用太过悲伤。”

  徐青闻言扭过头,失笑摇头道:“谈不上伤心,早在五十天前,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。”

  顿了顿,徐青叹道:“黄泉路上无老少,这一行就这样,注定要送很多人离去,即便是经营此业的阴行人,到最后也逃不过被送走的命运。”

  听到这话,本打算安慰徐青的玄玉,却率先情绪低落起来。

  “徐仙家是说自己有一天也会被送走吗?”

  “.”

  徐青面无表情的看着口不择言的黑猫,他口中经营此业的阴行人指的是卖棺材的胡宝松,这猫想到哪里去了?

  此时仵工铺里的双生棺已经被徐青挪进鼠宅,也就是古子虚开辟的地下府宅。

  暂时关闭铺门,徐青带着装殓胡宝松的棺椁便来到了地下。

  古子虚此时正带着黄小六在外收拢香火,鼠宅里只有古巧儿在打理。

  鼠娘子一瞧见徐青,开口便是徐相公,见了玄玉,则称呼其为青卿娘娘。

  徐青听得总觉得哪里不对味,便开口道:“不要叫我相公,你叫我徐先生就好。”

  “巧儿姑娘,麻烦你在外守好通路,莫叫任何人进来。”

  说罢,徐青复又转头看向玄玉。

  “我闭关不知多久,还请有劳玄玉多多费心家宅诸事。”

  在徐青进入密室之前,玄玉忽然开口道:“徐仙家,你要早点出关。”

  “好。”徐青点头应下。

  “还有,你不许偷偷去渡那雷灾。”

  徐青笑道:“我胆子可没那么大,在鸹爷回来前,莫说渡劫,便是下雨天打雷,我都不带往外面站的!”

  明明怂的要死,怕打雷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,可从徐青嘴里说出来,却显得格外硬气。

  地下暗室内,徐青打开两重棺椁,看向嘴角带着笑意的胡宝松。

  这老头这回倒是心满意足了。

  在寿枕旁,有几页金纸,徐青拿来一看,只见上面写着胡宝松父亲母亲,还有祖父祖母的名讳。

  除了名讳,上面还记录着胡宝松这一支嫡系,数代人的修行轨迹。

  翻到最后一页,胡宝松妻子,五老观紫宸道长的名字赫然在列。

  最后一行蝇头小字,则写着胡杨氏嫡系尚存一支,是吾之爱女,若先祖有灵,还望加以庇护

  这算是什么?给胡杨氏祖先递小纸条,求照顾?

  徐青哑然失笑。

  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,却不曾想,哪怕阴阳相隔,为人父母亦有放不下子女者。

  “老胡,在井下街你算是我认识最早的一人了,咱俩也算是忘年交。”

  “只是你我生不逢时,没能在正当的年纪认识,不然兴许还能把酒言欢。”

  嘴里碎碎念叨着,徐青心里多少有些怅然。

  只是长生者注定要与众生相隔,独守千万年寂寥。

  胡宝松会是经他手送走的第一个朋友,但却不会是最后一个。

  “看来我啊,以后还是少交友,多收尸好,这朋友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
  和尸体唠了会嗑,徐青心里松快些后,便开始为胡宝松做超度法事。

  以前他超度尸体时,往往囫囵吞枣,一些不必要的细节他很少留意,如今胡宝松的走马灯,他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加快过或是跳过。

  度人经哗哗作响,胡宝松的一生如灯画映影,一页页翻过。

  老头儿小时候没吃过苦,打小就生活在井下街棺材铺,当时经营铺子的还是胡宝松的母亲。

  至于他的父亲,则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。

  约莫在胡宝松七八岁的时候,他的母亲出了一趟远门,也就是那次出门,他的母亲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
  胡宝松只记得母亲离去没几天,远处天上打了许久的旱雷。

  从那日之后不久,胡宝松的父亲便整日不修边幅,并染上了酗酒的毛病。

  不过虽说父亲酗酒,却从来不曾苛待过他,反而对他比以往更加关怀。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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