持此券者,虽无儿孙绕膝,亦可免身后伶仃。
言如铁券,重诺如山,践约如铁,敢告十方善信,惠施贫弱,兼顾价廉质优,即日购券者,另赠周年法事,十全烧活。”
写完布告,徐青沉吟片刻,复又提笔写上结语。
“伏愿四海苍生,皆得善终之慰;九泉幽魂,俱享安厝之宁。
——徐家堂主,甲辰仲夏吉日立”
为防止有人看不懂,徐青还写了个简短的白话招贴,说是为让孤寡老人,或是留守老人老有所终,丧葬铺子特提供后事预售套餐,包含定期上门探视,还有逢年过节送米送油的人文关怀服务。
布告一式九份,寓意九泉之下得享安宁。
拿着九份布告,徐青在仵工铺、棺材铺、寿衣铺、纸扎铺分别张贴,此外还有临江县各处城门的布告栏上,亦有公示。
到了夜里,王家小妹在铺子里守着灵,期间有个大胖子和一个黄衣大汉走进里屋,接着又有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跟着一老头,也进了里屋。
随后她便听见屋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。
等到众人离去后,开完堂口例会的徐青转而来到了王家小妹跟前。
“王家姑娘,时候已经到了,我在城西有一块坟园子,那里风水尚可,离这儿也不远,老太太住在那里,你往后想去看望也方便。”
闻听此言,王家小妹黯然神伤,不过她还是强打精神道:“多谢先生帮衬,先生的恩情月娥无以为报,若待他日”
徐青摆手打断道:“这些事都是我堂里的业务来往,原也不求报答,咱们还是先把老太太的事处理妥当,其他的事情,往后再说。”
王月娥点点头,小姑娘才十岁,正是需要依靠的时候,此时的徐青就像一座遮风挡雨的靠山,对方说什么,她都愿意听。
毕竟,先生帮王家已经不止一次了。
给棺材钉好子孙钉,绑上皮条,小月娥什么都不懂,徐青便充当起长辈,教导着她扫财、掀棺、辞灵。
所谓扫棺就是用扫帚去掉棺木上的浮土。
至于掀棺却不是掀起棺材盖,而是在棺木一角,垫上一枚铜钱。
辞灵则是生人向死者行礼,做最后道别。
等灵柩出堂,烧了纸钱,摔完丧盆后,小姑娘便接过纸幡,抹着眼泪跟随徐青一路送行。
铺子外头,等待多时的孙二壮赶着灵车——其实就是个胸前戴着大白花,马头上绑着白布条的大马拉的一辆板车。
关大壮则伸出麒麟臂,把手往装满纸钱的篮子里一搂,漫天的纸钱飘飘洒洒。
玄玉跑到门口,坐在门槛旁,望着街道上飞扬的‘纸花’。
不知为何,它竟觉得这一幕十分浪漫。
记得当初那位官家小姐出嫁的时候,也有一对童男童女,擓着装满花瓣的花篮,往天上抛洒
但玄玉却觉得由徐仙家亲手剪裁的纸钱纸花,比那些采摘来的花瓣漂亮多了。
“纸钱纸花那么好看,为什么只有出殡时才能用,出嫁时就不能用?”
玄玉仰头看着飞舞的纸钱,思绪已然不知飘到了哪里。
城西二十里的荒坡上,徐青圈出三个新坟圈,一个是王月娥奶奶的,还有两个是她父母双亲的。
万寿县如今已经物是人非,若是单让一个小姑娘再回去生活,恐怕不太稳便。
索性徐青就问了小姑娘的意见。
“月娥,如今你兄长不在,这家里就是你来做主,既然你打算留在这,那你爹娘的灵柩,最好也迁过来,省得将来想要祭拜时,还要往回奔波。”
月娥点点头:“全听先生的。”
徐青瞧着眼前少不更事的丫头,心里好大郁闷。
这怎么就又当爹又当妈了?
早知如此,当初就该给王家小子好好敲打敲打,哪有为了自个志气,连家都不要的人?
在徐青心里,不照顾家人的男人,根本算不上是个男人。
他哪怕只有一只猫,都时常惦记着回家,这王梁倒好,有妹妹,有奶奶,结果呢?
丢下一个瘸腿老头,就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徐青觉得脑仁疼,这忽悠人造反的朱世子,和这王家小子,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主。
祭拜完老太太,孙二壮兄弟俩架着马车回了关门村,徐青则带着王家小妹朝临江县城赶去。
到了井下街,眼瞅着小姑娘亦步亦趋还跟着自己,徐青便开口道:“寿衣店的张小姐性子温婉,你要是同意,我和她说说,往后你就暂时住在寿衣店。”
见王月娥撮着衣角,紧张兮兮也不说话,徐青只好耐着性子,继续道:“仵工铺地方小,也没闲置的空房。再者,你一个女儿家,和我住在一块,多有不便”
最终,王家小妹还是选择听从徐青的话,暂时跟着张婉,一块经营起了寿衣店。
张婉是县爷家的小姐,自幼饱读诗书,针织女红同样不差,王家小妹跟着她也能学到不少东西。
相反,对方要是跟着徐青,怕是过不了多时,就得学歪。
一个人类小姑娘,整日折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