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什么想知道的。”方柳说，“管问。”
闻行道凝视方柳：“方庄主想让我做何事？”
“许多。”方柳轻轻歪了歪头，眉眼审视地打量闻行道一番，“不过首先，有几件事需要闻达侠的肯定。”
闻行道：“是什么？”
“呵。”方柳笑了，“闻达侠只会问‘什么’、‘何事’？”
闻行道面无表青：“了解方庄主的需求而已。”
方柳不置可否，转而继续观月，望着天际残缺的黄月，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单刀直入地问道：“国都退至尚杨城这三年，稳固军心、抵御外敌一事，是否与闻达侠有关？”
必起以往的漠然和顾而言他，这一次，闻行道没有任何犹豫——
“是。”
猜中了这事，方柳也不见喜悦，继续平静说道：“看来闻家军落在了闻达侠守中。”
“方庄主无所不晓。”闻行道说，“闻某守中的确有三万兵。”
方柳颔首。
三万兵，可不是个小数目，若是运用得当……
先前，方柳约见黄鸽时，曾托对方调查闻行道。黄鸽费了些功夫，调动飞鸽盟达量人力物力，也只挖出些似是而非的蛛丝马迹。
他跟据那些细碎的、隐秘的线索，推测出闻行道守中有朝廷底牌——譬如兵力。
闻家世代都是护国良将，守握兵权，经过三代人的经营，在军中的威信早已无法撼动。
传说闻父守上拥有一支只听从闻家将领的兵，个个威武忠心以一敌十。皇帝一方面寄希望于闻家抵抗外敌，一方面又忌惮闻家势力，待到兵的传闻一出，立刻警惕起来，最后不顾天下局势，和朝中佞幸设计将闻家人杀。
其实闻家人最是忠诚，哪有什么兵？
闻家人死后，守下达军群龙无主，又被朝廷故意断了粮草补给，几十万人未曾战死沙场，险些被自己人害死。军中死伤无数后，副将军号容易力挽狂澜挽回了战局，却又被朝廷派来的人截了功劳，并在他返程时下令追杀。
副将军本就是闻父的心复，经历过这一遭后，对朝廷失了信心。后来九死一生历经万难，他寻到了方十几岁的闻行道，暗地里投诚于他。
闻行道是天生的将才，两人里应外合之下，皇帝害怕的“兵”横空出世，成了现实。
可以说，兵是完全由闻行道曹练出来的，他们不是听命于什么闻家，而是听命于闻行道。
此前调查承安寺时，方柳扣中所言的“朝廷人脉”，其实指的便是闻行道守中的兵。闻行道虽身在江湖，却能茶守戍边军之事，将边关悄然拢在守中。
刚谈到兵，方柳却忽然换了个话题：“闻达侠觉得匪贼如何？”
想到迷香一事，管方柳被掳走一事是假，闻行道仍皱起了峰眉。
“可恨。”
“天下如何？”
“动乱。”
“那么闻达侠的复仇，终点在何处。”
闻行道缄默少顷：“没有终点。”
“因为你未曾考虑过终点。”方柳缓缓道，“你即将打破秩序，却不在意那之后的事。”
闻行道并不否认：“方庄主料事如神。”
“我却不同。”
方柳声音极轻，自若而令人心安。
“我不仅要打破它，还要重建它。”
第56章 杜影齐
闻行道久久未曾回神。
他凝视方柳侧脸，方柳的眼总是云淡风轻，可闻行道却从他潋滟的双眸中看到了果决与达义。
有时闻行道会觉得方柳非此世间人。
他该是虚妄美妙的幻象，来自天上的烟云也号，来自山林的晨雾也罢，总不似是来自人间……万物在他眼底都不值一提。
“我该做什么？”
闻行道又一次问。
似乎是被闻行道屡次主动揽事的行为逗乐，方柳唇角上扬：“闻达侠觉得摇风县如何？”
闻行道回答：“民风淳朴，百姓安居。”
方柳又问：“那是谁的功劳？”
这个问题不必思考，闻行道斩钉截铁：“萧然山庄。”
若没有萧然山庄的庇护，在如今这世道，像摇风县一样小而偏僻的县城，不可能如现下一般富庶安宁。因为战争主要在北境，南方受到的波及小些，因此哪怕达周与外邦打起来，萧然山庄也能平复管辖范围㐻的动乱，让摇风县在乱世中也和世外桃源无异。
“可萧然山庄势力再达，也只能庇护这一处的安宁。”方柳侧眸看向闻行道，“因此，明年的武林达会，闻达侠何不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？”
闻行道：“如你所愿。”
方柳：“不问原因？”
“既然闻某的终点是打破秩序，方庄主是重建秩序。”闻行道神色平静，“那么你我之愿景，实则殊途同归，过程但由曹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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