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中中天,月色盈盈。
永昌侯府寂静无比,屋内灯火阑珊,映出屋内的一对壁影,影影绰绰。
林韵手里攥着那些新纳的罗袜,询问他道:“这些是谁给你做的。”
江墨尘摇头道:“不知道。”
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,他满心陷入伤心之中,哪里还会管这些袜子鞋子,身上的衣服都穿臭了了,他都不去管了,这些小东西又怎么会去在乎,林韵见他并未扯谎,于是出言提醒,“这是江浣给你做的。”
他自始至终都在看着林韵的脸,仿佛没有听见她在说些什么,半响,他将林韵揽在了怀中,“这就像我做的一个梦,让我多看看你,多抱抱你。”
他为她“起死回生”欣喜至极,她却为旁的人女人给她做了些鞋袜想东想西,这一瞬间,林韵觉得羞愧不已,负罪感盈上心头,她低低说了一句,“对不起。”
她满心妒忌,疑神疑鬼,未免也太小气了,况且江墨尘自始至终神色都如常,分毫没有表现出对江浣的上心与不同,而江浣自林韵回来之后,就收敛不少,转而将照顾江墨尘的那些琐碎事情交给了林韵。
两人规规矩矩,没有一丝越轨之处。
小桃没在,江浣伺候在她身旁,算是尽心尽力,可是有时候江墨尘陪在她身旁之时,她总会觉得江浣的一双眼睛无时不刻的在追逐着江墨尘,可是待她看去的时候,那双眼睛清清白白,并无任何越轨的意思。
抓又抓不住,逮又逮不着,林韵也不好发作。
皇帝安排江墨尘走马上任,掌管平南郡,这里头自然要有许多事情要交接处理,而江墨尘却也比任何时候更加认真的处理这些事情,他现在真是越发明白一个道理,手握重权,才能保护所爱之人。
于是自林韵平安归来之后,他便开始兢兢业业的忙活自己的事业。
只不过自她归来之后,夜里两人同榻而眠,江墨尘便时常会梦魇,大抵是梦到了她被黑衣刺客掳走的那一段,他总是在痛楚呼叫她名字的压抑中惊醒过来,惊醒过后,江墨尘脸色苍白,整个人都被汗水湿透。
往往这个时候,林韵也会被吓醒,睡不安稳,可是她却从不觉得睡不安慰,她总是在江墨尘的梦魇便一遍遍的哄着江墨尘,清醒过来的江墨尘,深觉难堪与抱歉。
于是,为了能让怀孕的娘子睡个安稳的好觉,他决定搬去书房,林韵不舍得他走,留了他好几遍,要他不要走,这个时候他倒是回过后,哄着她道:“乖,待过了这一阵,我自会回来,你这几日疲累,需要好好休息。”
“嗯,知道了。”他说的过了这一阵,恐怕是要说过了梦魇的这一阵,对于江墨尘这种冷傲的男人来说,大抵在她的女人面前展露软弱会让他觉得是一种异常难堪的事情,可是对林韵而言,她却觉得这种事情一点都不难堪软弱,她会觉得心疼,觉得罪恶。
江墨尘搬去了书房,但是他还是会在夜半时候过来瞧好几遍林韵才会肯回去睡觉,往往
这个时候林韵便会装作假意睡着,让他瞧个痛快让后睡过去。
林韵无恙的消息传到了京城之中,也传到了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的耳朵里。
丞相府中,李丞相脸色阴霾的对着堂下的一众臣子,面色阴沉,语气不善,“他们倒是命大。”
一人道:“这两人的确命大,先不说此次江墨尘走马上任带了很多高手,光他身旁的那个黑衣侍卫就让人难以应付了,况且他身边那个女人也奸诈无比,不知怎得到了武成王那里,得了他的庇护,这才让我么的人屡屡不得手,看来,丞相大人,我们如果想要得手,需得细细谋划。”
李丞相气道:“杀子之仇,不共戴天,我必要以他们夫妻二人的血,祭奠吾儿的在天之灵,加派杀手去他们府中,我就不信,区区二人,还取不了他们的狗命了,他们是有通天的本事不成!”
因为他气急加身,众人未敢反驳,只低低的应了声是,便连连退下。
入夜的永昌侯府,寂寥无比,灯火阑珊的侧院里,唯有江墨尘书房的那盏灯火亮着。
有黑衣人从屋顶上鱼贯而下,可是人却并不多,一共三个,一个奔着江墨尘的书房过去,另外一个是奔着林韵的房间过去,还有一个,是奔着守夜的聂风去的。
他们在最不惊动府内人的前提下,瞧瞧潜入了书房之中,屋内,江墨尘正俯趴在桌案之下,微惶的灯火将他整张侧脸映得十分疲累。
那黑衣刺客举起剑,倏然砍下,可是却有一个东西,比他更快一步,窜进了他的胸口,或者说是射穿了他的胸口。
一只锐利的箭刃,自江墨尘的袖口中发出,袖里箭,一箭中胸。
“你!”对方蓦地瞪大了眼,江墨尘起身,抽出了悬在墙上的利剑,甚至连质问都不质问他是谁派来的,当场就贯穿了他的胸口。
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问,对方也决计不会说出口的,而他也不想再问。
令一边,杀手往林韵的屋内吹了迷烟,以剑刃横进去,推开了横在中间的门栓,他悄无声息的走到榻前,正见被子微微隆起,于是一剑刺去,只是他这一剑刺去之后,立马认识到了放在那隆起的被子不过是一团虚无的东西,于是当即警惕的要退出去,可是就在这一刻,他的后背已经被一把利刃横穿而过了。
一剑绝命,杀人的是段三。
他早已潜伏在此,已经整整三个日夜,等他们前来,他们还真的前来。
相较于这两位死掉的刺客,对付聂风的那一位,尤其显得谨慎厉害,他已经跟了聂风一路,显然并没有被聂风发现,聂风途径回廊时,他突然出手了,朝着他的后背刺去,显然对于偷袭这等手段,这位杀手已经用到了炉火纯青,所以聂风只得拿着剑身用力一挡,勉力一挡,那锋利的剑身砍在聂风的剑鞘之后,发出“铛铛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