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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苏煜嫌弃地把娃娃丢在一边,倒是把那条米绿色的小蛇拿起来。这条蛇短短的,卷卷的,也很胖,但胖得煞是可爱。

  “迷信。”苏煜哼了一声,却比划比划,找来个钥匙扣,把小蛇挂在自己车钥匙上:这样应该能给她镇住?

  做完这些,他才看向下一条备忘录。

  等看清内容,苏煜唇线抿紧。

  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。

  见鬼的皮肤美容。

  他哼了一声,熄灭屏幕。

  程覃建议他做医美祛疤,师祖建议他参加医院跟电视台合作的一档医疗纪录片录制,没一个靠谱的。

  前者祛不干净,后者,他不喜欢。

  纪录片也有剧本,他脾气直,不会在镜头前表演,即使没有剧本,他也不喜欢走到哪儿都有个镜头跟着他,不喜欢被曝光于人前。

  再说,凭什么有人怀疑,他就得自证?

  爱让他做手术不做!不做是他们的损失!

  苏煜站起身,烦躁走了两圈,出房门把趴窝里睡着的元宝抱着蹂躏了一通,到底平静下来,洗了澡,皱眉躺下,盯着天花。

  【打出名气,这道疤不再是你的阻碍,反而是你的名片,就像爱因斯坦的八字胡。】

  陆回舟的留言又浮现在他脑海。

  什么破比喻……

  苏煜想着,翻来覆去,覆去翻来。

  第二天起来苏煜身体有些发沉。

  洗漱完,喝了冯姨煮的粥,他才精神起来,做了两套陆回舟教他的那个操,遛完元宝,踩着点去了医院。

  在办公室露了个面,苏煜一看别人投过来的眼神,就知道陈默手术换人的事他们都知道了。

  他很不爽,不想待在这儿被同情安慰,很快就去了手术室。

  换衣服时他打开柜门,看了眼柜子上四四方方一片灰白,不觉出神。那是他抠走师祖照片后留下的印子。想起从前把师祖当个纸片人偶像的日子,苏煜恍如隔世。

  “咳!”身后传来一声咳嗽,苏煜转过头,看见出声的是周从云,他旁边站着邱江河,脸色阴沉。

  “哥,时间快到了。”

  苏煜不以为意,换好衣服,不急不慌踏进手术室。

  急有啥用,就一个破一助。

  可是迈进去他发现主刀的位置空着,邱江河站在一助的位置上,双目阴沉,如一只鹰隼盯着他:“慢吞吞磨蹭什么!”

  *

  “家属不是要求你——您主刀?”走向手术台,苏煜皱了下眉。

  “谁说不是我主刀。”邱江河冷漠说着,下了第一支Trocar,然后,然后就没有然后了……

  周从云和麻醉、护士等人看看他,又看看苏煜,回过味儿来,对视一眼,有志一同当哑巴。

  苏煜这个“一助”,定神看了邱江河一眼,懒散的眼神迅速变化,变得果决而理性,越过邱江河,走向操作台。

  控制器械,打开腹膜,推开结肠,苏煜专注而沉稳地,一步步游离、阻断,暴露出肿瘤。

  嘶……“这家伙,黏连得有点儿紧啊。”看清术野,周从云倒吸了口气。

  肿瘤大小和位置倒都还好,可它跟血管黏连得太紧太密了!

  “转开放?”周从云问。

  苏煜思考了短短一瞬:“不用。”

  趁换器械的工夫,他伸展了下手,目光灼灼,盯着黏连处,开始动作。

  在他控制下,小号分离钳极细的头部探进血管和肿瘤包膜之间,如有灵性,有条不紊,将鼓胀的肿瘤从纤细的血管下游离出来,整个过程像拆弹一样刺激,偏偏又有点说不出的美感。

  准确说,是稳,是掌控感——在一名外科医生眼里,这就是“美”。

  吃什么药了,出车祸回来反倒更碾压人了,呜。

  周从云又羡又酸看向苏煜,苏煜却一秒没耽误,换了剪刀,开始剪除肿瘤。

  肾蒂阻断时间越短越好,他动作精密而迅捷,直剪弯剪交替行走在血、脏器、脂肪和筋膜的世界中,既慎重,也蛮勇。

  手术只用两小时不到就完成了,邱江河除了开始伸了下手,后来再没动弹。

  苏煜跑完全程,放置好引流管,取出标本,看向他。

  眼睛亮亮的,带着点傲气。

  谁说他不行?

  在儿童医院那台手术还不明显,这一回,他却明显感觉到:他进步了。

  这是他该得的,借住师祖身体时,他可没吃闲饭。

  每天从早到晚不间断手术,师祖双手超绝的感知、稳定和灵敏在影响着他,他也在不停思索和复盘,一点点摸清、领会那种身体本能,把它糅合进自己的技术体系里。

  那是一种灌顶式的“教学”。

  但那也不是谁都能学到,还得是他苏煜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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