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、纯白的骏马

  皮革与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里,季空青的手臂从鹿蹊身侧环过。

  在那双手握住缰绳的瞬间,鹿蹊闻到对方袖口淡淡的杜松子味。

  杜松子前调的香水往往会有种清冷距离感,这很符合鹿蹊对季空青的印象。

  但……

  鹿蹊捕捉到一丝隐隐约约的,被包裹埋藏在杜松子气味下的味道,不由偏头追过去,试图辨认那股勾人的味道是什么。

  像,胡椒……?

  闻起来带着股辛辣味儿,又隐隐混合了皮革割裂开的气味。

  越是靠近,味道越是清晰,鹿蹊便越是不自觉着迷。

  沉稳清冷的杜松子味前调丝丝缕缕勾出劲起的辛辣刺激,危险野性的阳刚之气似有若无地蛰伏着,挣扎着,呼之欲出。

  鹿蹊追逐着那丝丝缕缕并不浓郁却极度勾人的味道,全然没有注意到季空青握着缰绳的手已然用力到紧绷——或者说,季空青整个人,都紧绷到像是拉满的长弓。

  属于鹿蹊的呼吸越靠越近,鼻尖甚至都快要碰触到季空青唯一裸露在外的耳垂脖颈。

  本该开口阻止的男人却只是沉默地紧握缰绳,呼吸声都放轻再放轻,干涩到想要本能吞咽的喉咙,都被渴求的期盼硬生生桎梏。

  他垂着眼,注视怀中越来越近的人。

  用眼睛珍藏怀中人后颈碎发里藏着的几缕阳光。

  时间好似陷入弄浓郁的深潭里,一点一点,凝固在阳光下。

  突兀而来的风卷着花瓣碎叶呼啸着掠过马场,惊霜嘶鸣一声,甩动鬃毛。

  注意力不在缰绳上的鹿蹊被惯性带动,重重撞上了身后人的胸膛。

  他感觉得到季空青骑装下的肌肉紧绷坚硬,稳稳接住了他撞过去的力道。

  恍惚间,鹿蹊似乎听到耳边传来轻而遗憾的叹息声。

  但当他抬头疑惑看过去时,对上季空青的平静温和的双眼,又觉得应该是错觉。

  听错了吧。

  鹿蹊坐直身体,拉开自己和季空青的距离——虽然同坐在一匹马上,再怎么拉开距离也还是不可避免身体接触,但至少得避开一些敏.感的地方。

  回想起刚才自己干了什么,鹿蹊不确定季空青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痴汉嗅闻行为,只能先开口为强:“抱歉,我刚才没坐稳。”

  大概是天气太热了,被骑装裹得严严实实的季空青声音微哑:“是惊霜对花粉比较敏.感。”

  距离太近了。

  理论知识一打,但实操为零的画触鹿努力挺直脊背,身体微微前倾。

  哪怕他们没有后背紧贴着胸膛,但季空青说话时胸腔的震动,对鹿蹊而言都清晰可辨。

  “喔,这样。”一向算是社交恐怖分子的鹿蹊被季空青虚环在手臂间,盯着被自己和季空青同时攥着的缰绳,语气干巴巴地回应。

  两人同时沉默了一阵。

  季空青:“……紧张吗?”

  鹿蹊:“……还好。”

  简短礼貌且生疏的一问一答后,空气又安静下来。

  像极了第一次见面时饭桌上的场景。

  想到第一次见面吃饭后,鹿蹊对进一步接触的拒绝态度,好不容易争取到第二次机会的季空青眸光微沉,主动出击。

  季空青拍拍惊霜,给了惊霜一个讯息。

  白色的骏马甩动马尾,迈开马蹄缓步前行。

  哒哒哒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。

  鹿蹊努力把自己的目光从季空青的手上撕下来。

  他真的很唾弃自己。

  上次可以说是被红色小痣迷了心智,这次人家都戴了手套裹严实了,他怎么还是……

  奇了怪了。

  明明季教授是个怎么看都正经禁欲的斯文读书人,但鹿蹊总能从对方正常随意的举动中,品出那么点性张力爆棚的涩意。

  就比如刚才季空青微微抬手,轻拍马颈的动作。

  白色的马,黑色的手套,拍打的闷响。

  嗯……咳。

  鹿蹊真的很想给自己的脑子上道审核锁。

  不行,得说点什么。

  说话的时候脑子就没空搞黄了。

  算了,还是别说了。

  鹿蹊想到刚才季空青开口时,从身后传来的震感,眼皮一跳。

  指腹轻搓了下缰绳,本质上并不是个马术小白的鹿蹊嘴角上扬,明晃晃想要做坏事的表情,让那张乖巧的脸顿时染上一丝张扬的恣意。

  鹿蹊手指微松缰绳,双.腿轻夹马腹。

  一直压着性子的惊霜接收到讯息,也没管这个讯息是不是主人给的,顿时撒开蹄子欢快小跑起来。

  久违的风灌进衣领的感觉让鹿蹊微眯起眼睛,享受般的扬起下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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