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部分人都已进入了梦乡。
后门处忽然响起一阵猫叫,守在那里的人悄悄将门打开,月光足以他辨认出那张脸,松了口气,压低声音说:“曹大郎,这边请,我家老爷和您父亲已经等着了。”
这两人正是县尉之子和来接应他的大管家。
曹大很胖,一双眼睛几乎只剩下一条缝,他竭力睁开,却还是觉得面前很模糊,只从对方的声音中辨认出人没错,但他还是忍不住抱怨道:“为何不掌灯?”
大管
家无语,但还是解释道:“这赵府上下已尽在大小姐的掌握中,贸然亮灯,怕有人见了去,偷偷给大小姐打报告,坏了老爷和您父亲的谋划,您暂且忍忍,我来扶着。”
“一个女子,这般张扬,真是不听话!待嫁进我府中,一定要好好教她规矩。”曹大骂骂咧咧,还是把手搭在了大管家手上,跟着大管家的指引,到了目前赵县令被软禁的位置,一处穷酸破败的下人房。
曹大又没忍住,抱怨起来,还是他父亲曹县尉说正事要紧,才停下。
赵县令、曹县尉、曹大围坐在桌子前,商谈去投奔齐王的准备,大管家站在旁边,不时补充两句。
天太热,他们很快就口渴起来,颐指气使地让大管家倒茶,大管家低眉顺眼的拿起桌上的水壶倒茶。
曹大喝了一口,不太满意:“这茶味道怎么怪苦涩的?”
大管家看了赵县令一眼,解释道:“老爷比较忌讳妖魔之物,一应吃喝用的都是府中的井水。”
曹大有些尴尬,他爹和赵叔叔就是为这神水才遭了今天的罪,他自己却也偷偷拿钱去买神水用。
没办法,用久了神水真不习惯那苦涩的井水。
不过这会儿可没法将就,他又让大管家倒了几杯茶,这胖子就是比瘦子更不耐热。
几人说到酣处,声音越发畅快淋漓,倒是忘记压抑声音。
他们并未发现大管家也没有提醒他们,只不时的望了一眼窗外。
县丞什么时候过来?他不知道。
是大小姐另外找人安排的,他今天的任务就是一手促成此次聚会,让他们尽可能说出自己的谋划。
自有人在暗处听全面,还会把一切都记录下来,作为威胁赵县令的把柄。
可没多久,一件让大管家都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,这三人说着说着,却径直吐出一口黑血,倒了下去。
眼睛仍是瞪得大大的,满是不敢置信的盯着大管家。
大管家也被这一幕吓到了,蹲下去,手指哆嗦的探着他们的鼻息。
没气了,三人都死了。
他一屁股坐到地上,喃喃道:“怎会如此?”
一瞬间,他的脑子想过各种可能,目光落在茶壶上:难道是大小姐在里面下了毒?要让他来做这个杀死赵县令和曹县尉的替死鬼?
刚这么想,他忽然觉得人中一凉,下意识摸去,是血,他的鼻子在流血,暗红的黑血!
一阵头晕目眩传来,他瞪大了眼睛,他明明没有喝茶!
他心中猜到大小姐极有可能要对老爷动手,又知道大小姐会一手毒术,又哪里敢碰老爷屋里的东西?
他是什么时候中毒的?
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,他拼命想要爬出房间找人救自己,却最终失去了意识。
最后一眼,他看到房门打开,大小姐走了进来,居高临下的望着他:“为……什么?”
一句话尚未说完,他已彻底没了生息。
他至死都不明白,明明自己对大小姐如此忠心,指哪打哪,她一介弱女子,留下他才能更好的掌控赵府。
更何况有下毒在前,她不是更应该信任他吗?为何要杀他?
为什么?
因为赵晗月不想玩了,赵晗月这个身份她都打算舍弃了,要一个掌控赵府的管家做什么?当然是有仇报仇,有怨抱怨。
她走进屋里,细细检查起来。
赵县令和曹县尉确实已经气绝,但曹大,他站起身,掂量了一下水壶,发现里面的茶水已经所剩无几,这才了然。
一如大管家猜测的,她确实把毒药下在了茶壶里,但又不仅仅是茶壶。
还有昨天加今天的饭菜,她精准的控制好分量,让他们挺到今天,等到曹大到来再一网打尽。
本来曹大没有接触过毒药,应该只会昏迷,赵晗月有自信自己能弄死他。
却没想到因为是最后一份,她把毒药全下了,曹大又喝的太多,已经气绝,倒是省了她在动手。
至于大管家,他是很谨慎,没有碰过房间里的一切。
但之前赵晗月已经给他下过毒,这毒不会在此时致命,大管家还等着一个月之前到来的解药,却不知赵晗月掏了清风道长的窝,又配出了几支香,加快了毒药的效果。
一个闺秀,屋中燃香再正常不过,大管家自然没有防备。
这香虽然对赵晗月的身体有些伤害,但只要她不服用前面的慢性毒药,就不会致命,缓个几天就自然的消除了。
她觉得很值得,她的仇人终于到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