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炎府邸,长安城中另一处权力中心。
烛火摇曳,映着狄仁杰凝重的面庞。
他手指轻叩桌面,压低声音:“裴炎老奸巨猾,其府守卫森严,门客众多。任何轻举妄动,都可能引火烧身。”
林琛微微颔首,他明白其中的凶险。
直接拿人,无异于自投罗网。
他沉吟片刻,已有计较:“裴炎的管事,素来贪婪。”
他打算设个局,让那管事自以为拿住了旁人的把柄,可以大敲一笔。
再引其主动出城,与大理寺密探假扮的“同伙”秘会。
林琛仔细布置下去,让密探在管事常去的酒肆茶楼,有意无意地透出风声。
一笔唾手可得的横财,一个只有管事才知晓细节的秘密交易。
地点,皆在城外。
他要那管事,自己走进网中。
与此同时,裴元澈也未闲着。
杨氏子弟提供的关陇旧将与突厥勾结的线索,成了他手中的利器。
他刻意在几次勋贵间的宴饮之上,“无意”间提及某些尘封的往事。
语气平淡,却字字如针,刺向某些人的心窝。
更放出风声,称朝廷已掌握确凿证据,直指部分关陇旧将与突厥暗通款曲。
裴元澈此举,意在敲山震虎,看谁会先沉不住气。
东宫,太子李弘寝殿内药气氤氲。
他的病情未见好转,反添了夜间盗汗、心悸的症状。
榻上之人,面色愈发苍白。
武后心焦,下令太医署重新审定药方,更让林琛以“辨识药材真伪”为名,秘密介入。
林琛仔细查验太子日常所用药材。
他戴上薄如蝉翼的丝质手套,拈起一味名为“紫河车”的珍贵药引。
凑近细嗅,指尖轻捻,感受其质地。
他目光专注,发现这紫河车曾被某种近乎无色的汁液浸泡过。
银针探入,并无变色。
林琛取出随身携带的显微琉璃片,刮取星点汁液残留,置于其下。
阴阳鱼骨镜微光汇聚。
镜下,那熟悉的椭圆形花粉轮廓清晰可见,表面细密的纹路,正是“蚀心草”!
林琛只觉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。
剂量虽微,久服之下,足以缓慢侵蚀心脉,状若心疾猝发。
苏毗青案,东宫投毒。
两案均指向“蚀心草”,手法如出一辙的隐秘。
林琛断定,其背后必有关联,甚至出自同一主谋。
一石二鸟,搅乱朝局,再嫁祸东宫。
他将此骇人发现,即刻密报狄仁杰。
早朝,紫宸殿内气氛紧绷。
裴炎显然察觉到大理寺的调查已逼近自己,决定先发制人。
他自队列中走出,联合数名御史,朗声弹劾狄仁杰“滥用职权,构陷忠良”。
那“忠良”,指的正是他府上的管事。
裴炎甚至影射狄仁杰与鬼市余孽勾结,欲将一池水彻底搅浑。
武后端坐御座,凤目微垂,对裴炎的慷慨陈词不置可否。
她反而转向狄仁杰,声音平缓无波:“狄卿,苏毗青案查得如何?太子近来体虚,可有眉目?”
话锋一转,她淡淡补充:“王子犯法,与庶民同罪。”
武后的态度,如雾中看花,既给了狄仁杰压力,也未曾偏袒裴炎分毫。
崔明琅通过安插在太医署的眼线,探知了太子药方的问题。
她秘密遣人,送了一张字条给林琛。
字条上仅书一种罕见草药之名:“龙葵胆”。
并注其能与“蚀心草”产生特殊反应,留下痕迹。
崔明琅娟秀的字迹末尾,还隐晦提及,此物或可在裴府花房寻获。
林琛捏着纸条,崔明琅此举,出乎意料,其动机依然成谜。
但这情报,无疑是雪中送炭。
墨汁般浓稠的夜色,将相府的轮廓都模糊了几分。
林琛一身利落的夜行衣,与身旁同样作暗色打扮、渊渟岳峙的裴元澈交换了个眼神,今夜,他们必须拿到裴炎那老狐狸私藏“蚀心草”和勾结突厥的铁证。
相府的高墙内,一队队巡逻的家丁甲士往来不绝,火把的光芒在暗夜里晃动,透着森然。
两人身形压得极低,真个似暗夜里的狸猫,足尖轻点,悄无声息地滑过屋檐墙角,避开了好几拨明哨暗桩,这才摸到了裴府深处一处瞧着就阴森僻静的院落。
刚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