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管它藏着什么,反正本道长的债,迟早要一笔笔算清楚。”他晃了晃灯笼,剩下的烛火明明灭灭,“比如,某位女皇偷偷跑到断界城,该不会是又想搞什么‘三年之约’外的小动作吧?”
赵襄儿挑眉,正要反驳,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声。三人对视一眼,同时隐入阴影。只见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提着一串灯笼走过,她的侧脸在灯光下美得妖异,正是古灵宗的木灵瞳。
“这老妖怪怎么也来了?”李长久低声嘀咕,想起宁小龄说过木灵瞳一直在找冥君的权柄,“她手里的灯笼……”
那些灯笼串在一起,每盏都刻着不同的符文,竟与葬神窟里的镇魂符一模一样。木灵瞳走到祠堂门口,突然停下脚步,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内轻笑:“李道长,既然来了,何不出来喝杯茶?我这灯笼里,可有你师妹的消息呢。”
灯笼的烛火猛地窜高,李长久看见自己手里那盏灯笼的纸面上,竟渗出一行血字——“小龄在冥狱”。
血字在灯笼纸上蜿蜒游走,像极了宁小龄化妖时尾尖拖过雪地的痕迹。李长久指尖骤然收紧,竹骨被捏得咯吱作响,烛火惊得跳了跳,将他眼底翻涌的戾气照得一清二楚。
“木灵瞳这老东西,倒是会挑时候。”他低骂一声,余光瞥见赵襄儿已握住腰间佩剑,九羽钗在灯笼光里泛着细碎的金芒——那是她动用空间权柄的征兆。
司命突然按住两人的肩膀,银发散落在灯笼光晕里,像揉碎的月光:“冥狱入口在断界城的‘时流缝隙’,她故意引我们过去。”她抬手指向木灵瞳离去的方向,那里的雾气正以诡异的速度凝结成冰,“她手里的镇魂符灯笼,能冻结时间流。”
李长久想起宁小龄临走时塞给他的狐尾香囊,此刻正贴在胸口发烫。他将灯笼往腰间一挂,三足金乌的先天灵在体内嗡鸣,暖意顺着经脉游走:“管她什么陷阱,我师妹要是少了根头发,我拆了她古灵宗的灵堂。”
三人悄然跟上木灵瞳,街巷两侧的灯笼不知何时都亮了起来,昏黄的光连成两条蜿蜒的河,将前路照得通透。李长久发现每盏灯笼下都系着块小木牌,上面写着人名——有他认识的紫天道门弟子,有断界城街头的小贩,甚至还有十二神国某位神官的名字。
“这些都是……死在时间乱流里的人。”司命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,她指尖拂过一盏灯笼,木牌上“鹓扶”二字突然化作飞灰,“木灵瞳在收集这些人的残魂,用来修补冥狱的封印。”
赵襄儿突然停在一盏灯笼前,那木牌上写着“朱雀神国·侍女”,字迹娟秀,像极了她母亲宫里那位总给她带桂花糕的姑姑。她指尖刚触到木牌,灯笼突然炸裂,火光中浮现出姑姑被神国碎片刺穿的模样,嘴里还喊着“公主快逃”。
“啧,看来不止我一个有债要还。”李长久按住她的肩膀,将自己的灯笼递过去,“拿着,照照清楚,免得被回忆勾了魂。”
赵襄儿瞪了他一眼,却还是接过灯笼。烛火透过纸面,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倒冲淡了几分戾气。
转过街角,木灵瞳停在一座石拱桥上,桥下不是流水,而是翻滚的黑色雾气,隐约能听见锁链拖地的声响。她转过身,手里的镇魂符灯笼发出幽幽绿光:“李道长果然来了,小龄那丫头在下面乖得很,就是总念叨着要你给她画三足金乌呢。”
李长久没心思跟她废话,三足金乌的火光从掌心溢出,将周围的灯笼都染成金色:“冥狱的门,不是你这种偷鸡摸狗之辈能开的。”
“哦?那加上这个呢?”木灵瞳突然扯下颈间的玉佩,那玉佩竟与宁小龄的狐尾香囊材质相同,“这是小龄自愿给我的,她说只要能帮她找到轮回权柄的真相,哪怕入冥狱也愿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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灯笼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,李长久看见自己灯笼上的血字变了——“我自愿,勿念”。他心口一堵,想起宁小龄总爱歪着头说“师兄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”,原来那丫头早就瞒着他谋划了这么多。
“自愿?”赵襄儿突然笑了,九羽钗化作流光射向木灵瞳,“她从小就爱跟你说反话,你也信?”
剑气撞在镇魂符灯笼上,爆发出刺目的光芒。司命趁机抬手划开空间,露出雾气深处的青铜巨门,门上刻着的冥文在灯笼光下流转,像活过来一般。
“走!”李长久拽起赵襄儿的手腕,司命紧随其后,三人冲进冥狱大门的瞬间,木灵瞳的笑声从身后传来:“别急着走啊,里面还有老朋友等着你们呢——比如,你那位‘不可观’的好师尊?”
大门轰然关闭,将笑声隔绝在外。李长久提着灯笼照向四周,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无尽的石阶上,两侧的石壁上嵌满了灯笼,每盏灯笼里都映着张熟悉的脸——有陆嫁嫁练剑时的背影,有叶婵宫抚琴的侧影,甚至还有他前世被师尊斩杀时的画面。
“看来这地方,是专门为我们这种‘有故事的人’准备的。”李长久晃了晃灯笼,烛火在石阶上投下长长的影子,“走吧,找着小龄,咱们一起把这破地方掀了。”
赵襄儿哼了一声,却加快了脚步。司命走在最后,看着两人的背影,突然发现他们的影子在灯笼光里渐渐交叠,像极了她曾在时间长河里见过的、帝俊与羲和并肩站在神国之巅的模样。
石阶尽头传来隐约的歌声,是宁小龄常唱的那首古灵宗童谣。李长久眼睛一亮,提着灯笼跑了过去,却在转角处猛地停下——
那里的石壁上挂着一盏最大的灯笼,里面映出的,是宁小龄化妖后的模样,她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,那少年的脸,竟与李长久八岁时一模一样。
灯笼里的光影还在流动,少年李长久的衣襟上沾着墨渍,手里攥着半截折断的画笔——那是他刚入不可观时,被师兄们捉弄摔坏的第一支画笔。而宁小龄化妖后的狐尾正轻轻裹着少年的肩膀,尾巴尖扫过他流血的膝盖,动作温柔得不像传闻中嗜血的妖。
“这是……”赵襄儿的灯笼差点脱手,“小龄怎么会……”
“轮回权柄的反噬。”司命的声音沉了几分,她指尖点向那盏灯笼,光晕里立刻浮现出一行小字:“前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