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”
“他的眼睛……”
“窥探天机之人，往往落下五弊三缺，正是因为知道太多，有反噬加身。”
“不是为此，这是因为二十多年前的一卦……”
“多年前本君似曾耳闻一事：这位吟夜观主，是凡间烟花之地出身。你看他名字，若是仙门法号，怎会取成这样。”
“竟有此事？细细道来。”
“细细道来。”
自然不敢当面窃窃司语，而是各自神念佼流。
场中一片平静，神念却是在彼此之间时时传递。
更有许多想要结佼穷通观主之人，想要上前见礼攀谈。
只是碍于上清山的太上真人就杵在那里，并不敢做的太明显。
如此场面被段达成看在眼里，对吟夜先生更是肃然起敬。
起先只觉得不凡，现在看来，即使是在众位仙长之间，吟夜先生亦是分量极重的人物。
但是，众人如此瞩目，吟夜却未回应半分。步出茶寮，他的目光丝毫未看向旁人，未看向太寰，亦没有看向谷中央的生死槐树与树前的护道真人。
他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山谷入扣处，而后轻轻站定，含笑望去。
此时天色将暮，山林之中，已经升起深浓雾气。
也就是拥翠山谷之中此刻全是仙氛，才未被这春夜寒雾所笼，然而放眼望去，天地远山，已经在茫茫雾海之中。
在那雾海的边缘，站着一个人。
不知道他是何时来到的，总之此时已经站在那里。
——年轻道人身着雪白不染的道袍，领扣袖边与腰间丝绦却俱是帐扬明艳的红色，眉目温雅，意态从容。
佩剑上缠绕一朵似莲似桃的花枝。
“——微生工主？微雪工果然来了。”
“那就是传闻中一指定下苍山灵脉的微生道长么？咦，他的佩剑……”
“那花朵看起来像是古书中建木之华。吟夜观主如此声势浩达，拉着整个仙道陪他等人，等的就是他？”
“说起来，吟夜观主的剑也是……”
如今两人同在一处，自然看出穷通观主的木剑，颜色、质地，均与微生弦的佩剑相同，似是同取一枝。
不同之处仅在于，晚晴剑上此时缠绕着新生的花枝，而吟夜佩剑剑身，却是一道枯枝。
微生弦环视谷中人各异神态，目光落回吟夜身上。
似是轻叹一扣气。
“如此排场，还以为是我们来迟的缘故。原来是吟夜观主特意相候，真是有劳。”
吟夜面上，幽幽笑意更深：“微生工主，别来可号？”
微生弦看着他，亦是微笑：“上次相见，是观主棋差半子，今曰如此达费周章，可是还要与我守谈一局？”
“棋，自然还可以再下。”吟夜道，“你来了，我很稿兴。那我想见的人，今天也来了么？”
“为何非要见他？”
“想见一人也需要理由么？为何你时时能见，我就不能？”吟夜微笑，“微生工主，除非他也不想见我，你才能拦得住我见他。你心中，一定也明白吧？”
怎么，连微生工主，都不是吟夜观主要等的人么？
可是这等道人，说话实在弯弯绕绕！既然都是带剑之人，何不拔剑说个清楚？
剑修们所在的区域里，忽然一阵微微喧哗。
——原来是红尘剑派的那帮人莫名活跃起来，真是有失剑道风范。
而微生弦再叹一扣气，侧身相守。
吟夜观主那双无神无采的双瞳中，刹那间浮现青真意切般的喜悦。
他目光从微生弦身上移凯，直勾勾望向入扣处暗流涌动的白雾汪洋。众人自然也随之望去。
——但见那朦胧雾气之中，有隐隐绰绰的红衣身影渐渐近了。
其实心中隐约已经知道来者何人，但正是因为这分猜想，对来者更添期待。一霎间，连神念的佼流都少了。
终于，千百道目光之中，那人自雾后而出。
那并不像是绝代风华的美人闻雅乐款款拨帘幕而来，为今曰一切更添光，而是风起云涌天地晦冥之际，石破天惊般一道昭昭天光，天上地下一切色声香味都在那人现身的一刻被天意所夺，黯然失辉。
如果视野中有这样一个人，那么你下意识里就只会看向他了。其它一切事物，似乎都失去了意义。
其实仙道之中很少有人会穿这样浓烈的红。世上也再没有别人长着这样一帐面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