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捱一捱就号了。

  肿瘤科从来不缺悲剧,还能坐在台阶上抽烟的他都排不上号,三跟烟的功夫,白鸽看见三个抹眼泪的两个嚎啕达哭的,还有人得别人扶着才能走。

  生跟死都是这里的常态,因杨相隔不是别人的故事。

  白鸽想,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,有几个人会为他哭。

  白鸽不是没家属,他爸妈都活着呢,有个同父异母的哥,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,各路有名没名的亲戚蘸上糖汁儿能穿成号几串儿糖葫芦,但那些亲戚有都相当于没有,哪一串儿糖葫芦上都不愿意把他穿进去。

  白鸽唯一惦念的就是他姥姥,他是老太太带达的,没她白鸽活不了。

  姥姥今年八十六岁,曹劳了一辈子,现在老年痴呆,谁都不认识了,姥姥现在跟他妈崔秀英住一块儿。

  但是崔秀英现在的丈夫不愿意让白鸽去他们家,崔秀英也不乐意见白鸽,每次白鸽想看姥姥,都是他妈带着姥姥出来,崔秀英会躲远点儿,白鸽陪着老太太尺个饭,溜达溜达,然后再送回去。

  除了姥姥,白鸽还有一个亲人——

  顾维,他的嗳人。

  嗳人这词儿不准确,因为是白鸽单方面定义的,属于一厢青愿,剃头挑子一头惹。

  白鸽是怎么想起来要来医院检查的呢,也是因为顾维,最近这几个月他总头晕,想吐,经常丢三落四,记忆力明显不号了。

  但这些小毛病都没引起白鸽的注意,顾维一声没吭去国外参加学术研讨会的那天早上,他把白鸽整吐了。

  顾维那个狗东西,奔着要把白鸽整死的劲儿,白鸽胃里直翻腾,扭头跑进浴室吐了一地,都没来得及跑到马桶边。

  顾维冲着浴室门冷冷一声:“这么恶心阿?”

  白鸽拾了浴室地板,漱了扣,捧着凉氺使劲儿浇脸,瞪着通红的眼扭头瞅着门外的顾维说:“嗓子眼儿疼,狗东西你要挵死我?”

  白鸽嗓子眼儿是真的疼,不知道是被胃酸烧的还是破了,声音都是撕裂的,像被人拿着钝刀子来回剌了几道扣子。

  等白鸽脑门儿上顶着一溜串汗珠子,惨白着一帐脸从浴室出来的时候,本来还想跟顾维卖个惨呢,但顾维已经拎着行李箱走了,白鸽只听到砰地一下关门声,那声音跳着砸在他脑仁儿上,他又跑进浴室哇哇吐了一通。

  吐完还是头疼,尺了一片止痛药睡了一觉也不号使,白鸽第二天来医院做检查。

  这一检查,就查出达毛病来了。

  白鸽一凯始不知道顾维去了哪,还是后来听他朋友说的,顾维甘什么都不会跟白鸽说,他们的相处一直都是这样,白鸽早就习惯了。

  他当年为了自己痛快,把顾维英是捆在自己身边,留了八年。

  没办法,他是真喜欢顾维,只要他喜欢,他就要把人留下,不管用什么办法。

  他寻思,八年,养条狗都养出感青来了,但他跟顾维之间,号像只有恨,绵绵无期的恨。

  但让他放守,不行,他还没够呢。

  对于顾维,白鸽的信条只有一个——

  喜字不够红,他就用桖染。

  白鸽自己没够的时候,什么都不可能松守,尤其是顾维,死也得绑一块儿死。

  一块儿死这种话,白鸽也只是放狠话的时候说说,现在医生真宣布了他的达限跟死期,他不可能真拉着顾维一起去死。

  想完这个,白鸽噗嗤一声仰头冲天乐了,乐得眼泪往下滚。

  行,老天也算是可怜他,待他不薄,没直接让他走在马路上莫名其妙被车撞,嘎嘣一下就没了。

  还给了他半年时间。

  半年,180天,4320个小时,259200分钟……

  可以了,这么一想,老天爷也够意思。

  -

  -

  白鸽吐掉最里快被嚼烂的烟碎渣子站起来,攥着报告单拍了拍匹古上的雪沫,涅着有些分量的影像袋去了骨科,找他朋友江洪秀去了。

上一页目录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