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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86章 封门东岭(11)

  洛阳铲第三次触碰到坚硬土层时,封东岭的虎口震得发麻。九月末的夜风裹着黄河滩的沙土,将探孔周围新翻的泥土吹成诡异的漩涡。他蹲下身,用指尖捻起铲头带出的土块,深褐色的夯土里混着细碎的陶片,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。

  "东岭,这土质不对劲。"老烟枪李瘸子拄着拐杖凑过来,烟袋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,"我在邙山刨了半辈子,从没见过夯层里掺碎陶的。"他的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,惊起三只夜枭,羽翼拍打声惊破死寂。

  封东岭没搭话,从帆布包里摸出强光手电。光柱劈开黑暗的刹那,探孔深处闪过幽蓝磷火,像某种蛰伏的巨兽睁开了眼睛。他心里咯噔一下,这分明是《观山太保秘录》里记载的"阴火守陵"——只有葬着大凶之物的墓穴,才会滋生这种吞噬阳气的邪火。

  随行的五个壮年汉子已经围拢过来,头灯在夜色里划出杂乱的光晕。"封先生,是不是要动手?"绰号"黑熊"的壮汉摩拳擦掌,腰间别着的工兵铲泛着冷光。封东岭没急着回答,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,在掌心搓了个来回,扬手抛向空中。铜钱落地的瞬间,他瞳孔骤缩——三枚皆为背,正是大凶之兆的"重阴卦"。

  "收工。"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。众人顿时炸开了锅,黑熊脖子青筋暴起:"开什么玩笑?老子跟着你跑了三百里,就为了听这句?"李瘸子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浑浊的痰液里带着血丝:"听封先生的...这下面葬的不是人..."

  话音未落,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,探孔周围的土地开始龟裂。封东岭一把拽住踉跄的李瘸子,转身就跑。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,方才挖掘的地方陷出直径三丈的大坑,漆黑的洞口里涌出刺鼻的腐臭,混合着硫磺与铁锈的味道。

  "快看!"有人尖叫着指向天空。乌云不知何时遮蔽了月亮,浓稠如墨的云层里,竟浮现出巨大的青铜轮廓。那轮廓形似倒扣的钟鼎,表面布满蜿蜒的纹路,像是无数扭曲的人脸在蠕动。封东岭感觉后颈发凉,秘录里记载的"困龙鼎"传说在脑海中炸开——相传殷商暴君为镇压异己,将三百术士活祭铸鼎,鼎成之日便沉入黄河,每逢乱世便会现世。

  坍塌的洞口突然亮起幽蓝火焰,照亮了洞内景象。封东岭瞥见半埋在土里的青铜残片,上面的饕餮纹竟与空中云层里的轮廓如出一辙。更骇人的是,残片缝隙间伸出几截惨白的手臂,指甲漆黑如炭,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黑色血管在蠕动。

  "是血尸!"李瘸子突然挣脱封东岭的搀扶,从腰间抽出黑驴蹄子,"当年我师傅就是栽在这东西手里..."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瞳孔里倒映出洞口爬出的身影。那东西半边身子裹着腐烂的甲胄,另半边皮肉翻卷,露出森森白骨,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两簇幽蓝火焰。

  黑熊挥舞工兵铲冲了上去,刀刃却在触及血尸的瞬间寸寸崩裂。血尸发出非人的嘶吼,震得众人耳膜生疼,它手臂暴长,瞬间掐住黑熊的脖子。封东岭抄起地上的洛阳铲,铲柄缠着的朱砂绳骤然发烫。他咬破舌尖,将血喷在铲头,奋力刺向血尸后心。

  朱砂混合人血的洛阳铲刺穿血尸的瞬间,整个墓穴爆发出刺目强光。封东岭被气浪掀飞,落地时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。等他勉强撑起身子,却发现血尸已经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通体赤红的陶罐,罐口缠绕着锁链,锁链另一端没入地底深处。

  李瘸子不知何时爬到陶罐旁,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抚摸罐身刻的符文:"这是...殷商的锁魂罐...里面封着的东西比血尸更邪乎..."他话音未落,陶罐突然剧烈震动,锁链寸寸崩断。暗红液体从罐口喷涌而出,在空中凝结成模糊的人形。

  封东岭强忍着剧痛,从帆布包掏出观山太保祖传的青铜罗盘。罗盘指针疯狂旋转,最终指向东北方位。他突然想起秘录里的记载:"遇困龙,寻生门,东北壬癸水,可破万邪。"转头对众人喊道:"往黄河跑!"

  众人跌跌撞撞奔出百米,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。封东岭回头望去,只见整个塌陷处升起巨大的青铜鼎,鼎身的人脸纹路竟开始扭曲变形,化作一张张熟悉的面孔——是历代葬身于此的观山太保。鼎内喷出的黑雾中,隐约浮现出三头六臂的魔神虚影,手中握着的正是那把传说中能斩断因果的血月镰刀。

  黄河的涛声越来越近,封东岭却感觉脚步愈发沉重。身后的黑雾如同活物般追来,所到之处草木皆枯。李瘸子突然停住脚步,将烟袋锅狠狠按在地上:"东岭,你带着其他人走!我去引开这东西!"不等封东岭阻拦,老人已经转身冲向黑雾,沙哑的歌声在夜色中回荡:"生也黄河,死也黄河..."

  黑熊一把拽住封东岭:"别磨蹭了!李爷用命换的时间!"封东岭咬了咬牙,带着众人继续狂奔。当他们终于抵达黄河边时,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。回头望去,只见李瘸子化作一团耀眼的火光,与黑雾中的魔神虚影同归于尽,而那座青铜巨鼎,正在缓缓沉入浑浊的河水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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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河风卷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,封东岭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。他望着翻滚的黄河水,想起临行前父亲的叮嘱:"观山一脉,守的不是财宝,是不能现世的罪孽。"此刻他终于明白,这黄河底下,究竟镇压着怎样恐怖的存在。

  "现在怎么办?"有人颤抖着问。封东岭弯腰捧起一捧河水,看着掌心浑浊的泥沙缓缓流逝。罗盘指针依旧疯狂旋转,在水面投下扭曲的阴影。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,但他知道,真正的黑暗,才刚刚开始。

  黎明的曙光撕开云层时,黄河滩上的众人皆是一脸劫后余生的恍惚。封东岭蹲在河边,任由河水冲刷着洛阳铲上暗红的血迹,那些血渍在接触水流的瞬间竟化作黑色烟雾,袅袅升腾间隐隐传来凄厉的哭嚎。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河水深处,青铜鼎沉入的位置正翻涌着诡异的漩涡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。

  “封先生,李爷他...”黑熊攥着断裂的工兵铲,声音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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