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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就没什么活路了,能在死前给姑母报仇,也算了却心事。
缨徽原先只以为是优游悠哉的皇子,有些少年义气,不想竟如此悲惨。
她嗟叹:“若我能活下来,就带你回幽州,总不能叫严怀沙把你杀了。”
萧垣当年就喜欢她这副天真的傻气。
但想想,都已经凶多吉少,何必还要自苦。
他煞有介事地点头:“以后我就唯韦娘子马首是瞻了。”
缨徽笑起来。
王玄庄回到驿馆时,正听见笑语飘出来。
他心情沉重,却不忍打破缨徽的欢笑,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,才推门进来。
两人立即站起来,问:“如何?”
王玄庄端起茶瓯,一饮而尽,冷哼:“老狐狸。”
当然不会轻易信他,入谒前要先卸甲,又单独派人去清点了他带来的兵马辎重。
不得不说,崔君誉下了血本。
王玄庄又跪伏着磕了好几个头,凄惨地声称李崇润卸磨杀驴,重要幽州嫡系,终究是容不下他。
檀侯魏铭煞有介事地安慰了他一番,迫不及待地问起缨徽。
王玄庄一脸晦气地回:“这小娘子忒得矜贵,不过绑得厉害些,竟吓病了。”
檀侯哈哈大笑,捋着胡须,道:“让娘子好好休养,待五日后我的寿辰再召她侍寝。”
王玄庄笑着应是,心里狠啐了几口。
他颓丧地坐到地上,头埋入双膝间,嗡嗡地说:“都督知道了,一定很生气。”
王玄庄很后悔,没有在走之前去找李崇润好好喝一顿,也不知今生还有没有命共济天下。
崔君誉哄他来时,他心里是有数的。
非要把鸳宁留在幽州,其实是做人质。生怕他假戏真做,真的叛变。
他怎么可能背叛李崇润。
不说父辈恩情,这些年如履薄冰,并肩作战,都曾将后背交给对方。
怎么可能因为一桩婚事就全毁了。
这种谎话,也只有檀侯这种冷血寡恩的人才会相信。
萧垣瞧瞧垂头丧气的王大将军,摇着折扇宽慰:“若是能成,三州之内必以幽州为尊,李都督头顶上悬着的剑再也没有了。”
士气在一瞬间被鼓舞。
王玄庄抬起头,给自己鼓鼓劲儿,开始说他在君侯府的所见闻。
“苏纭卿没有说谎,檀侯身边跟着一个胡将,人人都叫他拓跋护卫。他鹰目锐利,站在殿前,盯着每一个入谒的人看。而檀侯身边那几个侍女,我瞧着也是有功夫在身的。”
他道:“幸亏谢将军没有来,他是近不了身的。”
只有他想要召来侍寝的美人才
能近身,这局竟像是为缨徽量身定制的。
缨徽仍旧担忧:“那檀侯自己呢?我听说他年轻时是能扛鼎的战将。”
王玄庄不屑:“他老了。”
知天命的年纪,又终年沉溺酒色,早已外强中干。
缨徽舒了口气。
萧垣瞥了王玄庄一眼,没再说话。
两人让缨徽多多歇息,养精蓄锐,一起告辞。
出了门,萧垣问王玄庄:“为什么要骗她呢?”
王玄庄叹息:“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勇气,算我自私,可已经来了,只能背水一战。”
正说着,哨兵来报:“都督率轻骑提前赶到檀州,现已去君侯府拜见了。”
李崇润衣袍上还有策马时扑来的沙砾,在殿前卸甲交剑,快步流星。
“幽州都督李崇润,拜见檀侯。”
金座上的檀侯,第一回看清了这位声名鹊起的少年都督。
他凤眸如星,容颜俊秀,明明跪着,却有种浮跃云端的雍容气度,甚至不输于他刚刚见过的十三殿下。
这样年轻,这样风华,却跪在他脚下,俯首称臣,真是怡人。
檀侯享受着睥睨的乐趣,故意晾着,迟迟不让起。
李崇润又重复了一遍,没有等来回音,便自顾自道:“叛将不忠不义,跪请君侯将他和吾妻一同交给我。”
第43章
大殿之上杳然长静,只有更漏里流沙陷落的窸窣。
檀侯没有说话,肩背微微后仰,好整以暇地觑着眼前的少年郎。
真是年轻啊,血气方刚,像极了当初谢家跑掉的那个竖子。
世风萎靡,尽是谄媚的奸佞小人,摧折起来,哪有这种硬骨头过瘾。
李崇润再次重复。
声若清泉潺湲。
檀侯肥硕的脸上浮漾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