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夫调转车头,马蹄声就已经到了跟前。
下一刻,车帘被人猛地掀开,男人浑身带着夜间的凉意,大步迈了进来。
陈末娉看见他,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,一边缩进了角落,一边大声喊道:“你离我远些!”
女子脸上带着明显的防备,彷佛眼前并不是这世上与自己亲密无间的男人,而是一个会吃人的怪兽。
本来也是,这么多年,她竟然完全搞不懂这个男人究竟是人是鬼。
魏珩彷佛被她的动作刺了一下,微微朝后退了半步,又上前朝她伸出手:“娉儿。”
他轻声唤她:“我们回府。”
就算到了这种时候,男人的神色还是很冷静,除了微微蹙起的眉和抿紧的唇泄露出他的一点心绪外,他和平日并没有多大的差别。
陈末娉忽地想笑,自己这般失态,在他面前,是不是一个疯婆子的形象?
可是偏偏是他,得体的他,永远冷然的他,把自己逼成这般模样的。
“回府,回什么府?”
“定远侯府。”
魏珩低声道,又把掌心往前探了探:“我们的家。”
陈末娉抬眼,直直地对上男人的视线:“那是你的家,不是我的,我的家是陈府。”
她冷下脸,神色居然有了几分冬季的寒意:“我要回陈府去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男人下意识地拒绝,发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硬,又呼一口气,尽可能地放缓语气:“定远侯府就是你的家,大半夜的,咱们先回去再说。”
话音未落,他便吩咐车夫:“先回府里。”
“不!不准听他的!”
陈末娉急忙厉声喝止,但车夫只略一迟疑,还是沿着回定远侯府的方向驶了过去。
“好,好,好。”
陈末娉怒极,反倒逐渐平静了下来。
她阖了阖眼,再睁开时,已是清明一片。
女子低声道:“魏珩,你一定要这样吗?”
她起身站在窗口,夜风将女子的长发和衣裙吹得四散飞舞,彷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。
魏珩略微顿住了脚步,沉吟一瞬后,还是继续往前道:“我们回府后再好好谈谈。”
“有什么好谈的?”
她看见男人要超她这边靠近,连忙把软榻前的小几踹倒,让它阻挡在两人中间:“我们现在只需要拿着和离书去京兆府,其他什么都不用谈。”
魏珩抬脚要越过横倒的小几,盯着她:“我不同意。”
陈末娉看着他,在他迈过小几后,拿起靠枕,朝男人扔去。
“你先前明明同意的,所以,也是骗我,对吗?”
听到这句话,魏珩终于停下了脚步,立在原地,凝视着垂着眼帘的女子。
她说完后便低下了头,让他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。
而平日,她的一颦一笑都写在脸上,只稍稍看看她的表情,就能知道她此时是喜是怒。
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可最终,只是毫无底气地开口道:“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。”
欺骗还有故意和无意之分吗?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,事情是他做的,居然此时还有脸在这争辩?
“我只是”
“只是什么?”
陈末娉再次抬眼,对上他漆黑的眸子,她目光如炬,可这一次,是他首先躲避开了。
“娉儿,我们回去再说。”
男人说着,终于走到了陈末娉站着的窗边,伸手去牵她的手。
“魏珩。”
陈末娉甩开他的手,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失态,反倒有了几分和他一般无二的冷静。
她淡淡道:“你还想说什么呢?说你没有骗我当年坠马救我的人不是你,说你没有暗中使手段对我身边人下手,说你没有欺骗我?”
她看着眼前自己心慕了多年的人,此时却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:“我的和离书和首饰地契,其实就是你派人偷的,对吧。”
前前后后这么多事,忽然之间,都串得明明白白。
魏珩沉默,许久后才再次开口:“我只是,不想和离。”
不想和离?旁的不说,他先前几年做什么去了?他费了那么多心思,说了那么多慌,娶了她,又冷落她,她好不容易决定离开时,又说他不想和离?
他是觉得自己很好欺负吗?
“所以,你干脆联同晋王爷,一石二鸟,演了这么一出大戏?”
她想来想去,最终排除了晋王爷私下对魏珩下手这个猜测,毕竟晋王爷现在还没登基,完全没有理由自断掉自己最重要的左膀右臂。
所以,最终的真相只有一个,那便是眼前的男人和晋王爷联手,一个排除异己,一个在她面前使出苦肉计。
亏她夜不能寐地在他面前守了一天一夜,每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