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守护,一直守到她愿意主动倾吐的那日为止。
唐璎并未察觉到他的心绪,只低着眉,兀自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。
黎靖北留守建安的计划她昨夜便猜到了。她更清楚,天子御驾亲征的决策并非一时兴起,反言之,那是他全面反击的开始。
远征本不用大张旗鼓,黎靖北却在出征的前一夜披甲造势,不仅如此,还将祭在太庙的“岁丰”拿了出来,意图混淆视听,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。
果然,她昨夜尚未出城,便接到了黎靖北的信,信中所述,那叫一个爱意绵绵,情真意切,好似他这一走,没个一年半载的回不来了。
不仅如此,为显真实性,同样的一封信,隐下茶楼的地址后,这家伙还特意给都察院的任轩、姚半雪,以及将将从兴中赶回来的墨修永捎了一封。
沐浴过后,唐璎顿觉久寒的四肢回暖了些,目光扫向堆满书卷的案台,忽而想起一事——
“张己方才瞧着神色不太对,可是宫里出了异动?”
天子此次“离京”必然准备充分,想来不会有大问题,然而思及上回的宫变,唐璎仍有些提心吊胆。
黎靖北却摇了摇头,拈来头巾,随手替她擦拭起半干的乌发,温声道:“前几日,舒太妃于锦州被擒,朕得知后立刻派了崔杭过去营救,只是还未等他动身,舒太妃便已经被人救下了。”
唐璎闻言一愣,擒人者自然是那位“老师”的人,至于救人者……
“难道是……”
黎靖北颔首,“陆三公子。”
唐璎瞳孔微颤,不知为何,她突然就想起了昨夜雨幕下,故人的那句“——我只为仇姐姐卖命。”
看来她的判断没错,陆子旭已经深入敌腹了。
思及此,唐璎深吸一口气,隐下那些不好的念头,勉强从嘴角扯出一抹笑,抬眸望向黎靖北——
“陛下接下来作何打算?”
“休养几日,静观其变。”
言讫,又将目光投向他,“你呢?”
君王的目光缱绻而深邃,带着包容的力量,似要看进人的灵魂深处,分明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反问,唐璎却感到了久违的暖意,连带着语调也不自觉柔和了下来——
“估摸着日子快到了,我要
去见一个人。”
黎靖北“嗯”了一声,想也没想便抬眉莞笑道:“朱阁老?”
唐璎有些意外,鹿眸微弯,踮起脚尖在男人的侧颊上亲了一口,随口夸赞道:“还是陛下聪慧。”
本着亲完就跑的原则,唐璎很快转了身。然而,就在她抬腿的瞬间,黎靖北却忽然攫住了她的皓腕,力道之大,让人挣脱不能。
目之所及,是男人势在必得的嘴脸,还有那魅惑众生的笑——
“再聪慧,最后还不是栽进了你的手里。”
言讫,二人双双褪了鞋履,互相拥吻着倒在了床榻上,衣衫交叠间,茶香浮动。
车马的喧嚣声盖过了室内的吟唱,伴随着雨滴击打屋檐的“哒哒”声,一夜好梦。
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“届时,一切都结束了……
四儒之中,唐璎对朱明镜的印象最为模糊,与此人仅在七月廿的簪花宴上有过一面之缘。
“陛下觉得朱大学士如何?”
朱明镜早已致仕,“大学士”一词不过是世人对他的尊称。唐璎问他“如何”,乃指朱明镜在四儒中的嫌疑度。
黎靖北的回答很是简洁,“与刘陆二人并无不同。”
他刻意避开了钟谧,其言下之意十分明显。
自咸南建国以来,四儒的辉煌无人能及,四人当中,除钟谧外,其余三人皆是上善若水,为而不争的。说是三朝,刘陆朱三人却并未坚持到黎靖北这一朝。
他们四人皆为庆德年间的开国元勋,在文坛颇有建树,一生培养贤才无数。
若按常理来说,这些人当走“生时为君王鞠躬尽瘁,死后永享太庙”的路子。然而,四儒之首的刘泽骞却在嘉宁初期便隐去了青州府,陆讳紧随其后,接着便是朱明镜,仅有钟谧一人仍然坚守在庙堂,辅佐广安帝稳固基业。
单从避世绝俗的态度来看,除去已故的刘泽骞,陆朱二人嫌疑均等。虽表面无争,但暗地里是否利用过自己的学生有所图谋就不得而知了。当然,摆在明面上的钟谧也未必就绝对忠诚。
无论如何,唐璎还是决定去探探这位大学士的口风。
她此前去过一趟朱府,守门的小厮却告诉她,他家大人踏青去了,十日后归。而今恰巧十日过去,她便拿着原先的旧帖登了门。
她到时,朱明镜正在午憩,一年轻女子接待了她。
女子一身碧绿烟罗衫,眉如弯月,侧颈修长,容色淡雅,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超然的气质。
——此人正是朱明镜的女儿朱紫薇。
“见过王妃娘娘。”
唐璎敛衽行礼,目光落在眼前的素衣女子身上,莞尔一笑,“贸然登门,叨扰了。”
朱紫薇乃恭王妃,恭王故去后,她便搬回了朱府,用以照顾年迈的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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