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殿上的风波暂息,雍王李贤仓促代理太子监国。
英国公李敬业则急赴玄武门点兵,准备西征。
长安城表面恢复了秩序。城门紧闭,巡街的羽林卫增加了数倍。
东宫,寝殿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。
太子李弘躺在榻上,他的脸色不再是“假死”时的苍白。此刻,是一种病态的潮红。
太医署的御医们围在榻边,一个个面色凝重,汗珠从他们的额角渗出,沿着脸颊滑落。
林琛留下的解毒方剂,起初确实有效,太子的体温曾一度降下,神志也清醒了片刻。
但好景不长,仅仅半日之后,病情急转直下。
高烧反复,心悸如鼓。
“张院判,这…这可如何是好?”
太医署院判张文仲,须发皆白,此刻也是一脸愁容。
他捻着胡须,目光在太子身上与一旁燃尽的药渣间来回逡巡。
“各种名贵药材,能用的都用了。”
“古籍偏方,也尝试了不少。”
“为何…为何就是不见起色?”
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。
武后推门而入。
她依旧是一身素服,但脸上的哀戚早已不见。
她的目光扫过众御医,最后落在李弘身上。
“太子如何?”
张文仲心头一颤,躬身回道:“启禀天后,太子殿下…殿下他…病情反复,高烧不退,心悸盗汗,身体状况…急剧恶化。”
“药石罔效?”
“臣等…臣等已尽力施救,然太子殿下所中之毒,诡异非常,臣等…束手无策。”
“废物!”
武后低喝一声,御医们齐齐跪倒在地,噤若寒蝉。
“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,哪怕是民间那些不入流的偏方,也要给本宫把太子救回来!”
“太子若有任何不测,你们太医署上下,提头来见!”
武后深知,李弘是李唐正统的象征。
这个儿子,现在,必须活。
凉州,都督府。
林琛收到了长安的八百里加急飞鸽传书。
林琛展开信纸,眉头越皱越紧。
“蚀心草的毒性,按理说已经清除了大半。”
“为何会突然恶化?还出现了高烧、心悸、盗汗这些新的症状?”
他将太子的症状与太医署的诊治记录一一比对。又取出了自己之前对“蚀心草”和那未知复合毒素的分析笔记。
他将所有信息在脑海中反复推演,模拟。
“不对,这不像是单纯的毒性反扑。”
“太医署的用药虽然保守,但方向大致无误,不至于让病情恶化到这个地步。”
“除非…太子所中之毒,并非只有‘蚀心草’和那辅助毒素。”
“还有第三种,甚至第四种,更为隐蔽,更为歹毒的毒药!”
“这种毒,能够与太子的‘体质’相契合,缓慢侵蚀他的生机,初期症状并不明显,甚至会被‘蚀心草’的毒性所掩盖。”
“当‘蚀心草’的毒性被压制后,这种潜伏的毒素才会彻底爆发!”
林琛得出了结论。
“这种炼制手法…绝非寻常毒师所能掌握。”
林琛想起了崔明琅之前在密信中提到的“龙葵胆”。
那种能让人心神迷乱,产生幻觉的奇特药材。
“难道,这‘诡异之毒’的来源,与‘龙葵胆’有关?”
“或者说,与某个精通此类古老‘炼药’秘术的神秘组织有关?”
他立刻提笔,将自己的推断写下,准备派人加急送往长安。
他特别指出,需要重新审视太子身边的一切,尤其是那些看似无害的日常用品和汤药。
长安,太医署。
收到了林琛的飞鸽传书,张文仲等人如获至宝,又如坠冰窟。更让他们不寒而栗的是,如果真有第三种、第四种毒,那下毒的渠道……
“立刻,彻查太子殿下近日所有的饮食、汤药,以及寝殿内所有可能接触到的物品!”张文仲当机立断。
御医们和太医署的吏员们立刻行动起来。
很快,他们便有了惊人的发现。
在太子日常服用的一味用于“安神补气”的汤药中,几味药材的配伍,在特定条件下,会产生微量的,难以察觉的毒性。
这种毒性,日积月累,便足以侵蚀人的根本。
而负责煎制这味汤药的,正是太子身边一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