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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了。为了隐藏自己,你忠心耿耿地侍奉太子,对苏家逆来顺受,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,以此消除我的疑心,最后趁着被贬的机会逃之夭夭,假死脱身,成功地抹去了‘苏衍君’这个人的一切痕迹。”

  啪,啪,啪——

  苏衍君全身那种绷得快要断了的紧张气势忽然松垮下来,无奈又坦然地给他鼓了鼓掌:“没错,你猜测得相当准确,几乎全中。”

  “我不是苏家的人,前世今生苏家是如何对待我的,想必你心里也有数。”他自嘲地笑了笑,“我知道自己未来是什么下场,所以想设法脱离苏家,投奔自己的亲生父亲,哪怕在边塞苦寒之地扎根,也好过现在的生活。”

  “刺杀的事,我承认我想先下手为强,毕竟上辈子相归海是朝廷重将,若不出事,我跟着他还能有几天好日子过。”

  “我只求安稳地活下去,不想掺和皇位之争,为苏家白白断送一生。”他的语气里带上几分恳求意味,“雪臣,念在往日情分上,今夜你我各退一步,我去汤山投奔相归海,此生不再南下一步,绝不妨碍你和持明公主的大事,如何?”

  裴如凇陷在晦暗的灯影里,看不清面上神情,他迟迟没有说话,仿佛正在心里反复权衡。苏衍君识趣地没有出声,姿态放得很低,静静地等着他做出决定。

  “你娘亲和妹妹呢,不管了吗?”

  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,苏衍君怔了一下,苦笑着答道:“他们是一家人,轮不到我来操心吧。”

  “是吗?”裴如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,“那为什么要让她的孩子当皇帝呢?”

  苏衍君瞳孔骤然放大,暗暗捏紧了手中匕首:“你说什么?”

  裴如凇转头看了一眼窗外,轻声道:“月亮出来了。”

  苏衍君:“那又怎么样?”

  “刀刃反光了。”裴如凇抬眸注视着他,平静地说,“苏兄,你不是一个人来的。”

  “你问我为什么怀疑你,因为我可以说服自己放过这一世的苏衍君,却不敢相信上辈子的苏衍君。”

  就在这一瞬间,苏衍君的笑意、祈求和逼真的无可奈何像写在水上的字,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  撇开杂乱的浮萍水草,水面下幽暗深邃,潜藏着恶蛟急流,那才是他的真正面目。

  “果然是被你发现了。”

  他感慨地叹了口长气,惋惜得情真意切,“怪我,那一刀出的太慢了。”

  “还可以。”裴如凇谦虚地客套道,“要不是慢了那一点,你也没机会从头再来一次。”

  第60章 刺杀

  前尘往事, 新仇旧恨,终于在这一刻图穷匕见。

  苏衍君转着手里的刀,眉弓挡住了光, 在眼窝投下深重的阴影:“我听说自从持明公主死后, 你就一蹶不振, 避世度日, 连闻琢都请不动你,更别说那个被太后捏在手里的小皇帝了。我以为你已经对朝廷心灰意冷,没想到你竟然会孤注一掷, 不惜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。”

  “先帝传位给幼主,说到底还是闻家的天下, 你那是谋权篡朝,我无论如何不敢袖手旁观。”裴如凇笑了笑, “毕竟我还是闻家的驸马。”

  苏衍君嗤笑一声,很难说是不屑一顾还是阴阳怪气:“怪我眼拙,没看出大名鼎鼎的裴公子竟还是个情种。当年我妹妹要是嫁给了你, 我们也不至于走到同归于尽这一步。”

  “我倒是深感庆幸。”裴如凇立马回嘴, “通敌叛国这艘贼船可不是谁都想上。苏家待你不厚道, 你和苏家也确实不是一路人。”

  苏衍君:“……”

  他默然片刻, 最终坦然承认道:“没错,我本来就不是苏家的人,他们效忠太子也好, 效忠闻氏皇族也罢, 和我都没关系, 我凭什么给他们卖命?”

  他不再夹枪带棒, 裴如凇顺势放缓了语气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相归海才是你的亲生父亲的?”

  苏衍君闭了闭眼,尽管那段往事已经成了前世, 依然会令他感觉到刺痛:“流放路上,我母亲病得起不来身,但苏燮不愿意用保命银子救她,我没有办法,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熬到油尽灯枯。”

  “我娘临终之前对我说,我不是苏燮的亲生儿子,这么多年她要我事事顺从、任打任骂,只因苏燮明知道我来路不正,还是捏着鼻子认下了我,保住了她的名声和体面。”

  “苏家败落,她快要死了,再争什么正妻长子都没意义了,她不想带着愧疚离世,所以才将这件事告诉了我。”

  哪怕裴如凇与他有生死之仇,听到此处,也不免觉得苏衍君有点太惨了。

  没等他追问,苏衍君继往下说:“我在边城做了两年苦力,全靠我妹妹辗转托人接济才活下来。为了逃出那个鬼地方,我假装被塌方的矿洞掩埋,毁了自己半张脸,好不容易假死脱身,逃到汤山投奔相归海。”

  “可相归海已经有了家室和子女,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毁容的儿子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,更不能名正言顺地认下,但看在我是他血亲的份上,他还是收我做了义子。”

  “我想,义子也行,起码比流放犯人好点,还可以在他身边出谋划策。相归海手握重兵,镇守一方,北境各部都聚在他的麾下,若我有本事扶他当皇帝,还用得着去奉承别人吗?”

  “可是人算不如天算,谁能想到短短数年之后,相归海竟然败在了持明公主手里。”

  苏衍君抬眼看向裴如凇,已经无奈到笑不出来了,只能勉强扯动嘴角:“当时那种情形下,相归海的亲族难逃清洗,私生子的身份反而救了我一命。我再次隐姓埋名,在北境各地流离辗转,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呼来喝去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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