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迟疑了,他看向缨徽,触到她询问的眼神,也下不了决断。

  苏纭卿紧盯着缨徽:“我知你不信我,但你别无选择,只能赌一赌。”

  缨徽的目光触及到他的瞳眸,那秀若芝兰的眸中满是血丝,像是正饱受折磨,带着无尽的疲惫。

  她想起了梦中的燕燕,被她那样念着的夫君,应当不会是坏人吧。

  仰头看向窗外的天,澄净无垠,不知英魂是否正徘徊着不肯离去。

  苏纭卿说得对,连崔君誉那样老成深算的人都设计不出万全的计策,如此局面,她去何处求万全?

  只寄希望于阿耶阿娘和燕燕,在天之灵跟随着她,保佑着她。

  缨徽叹息:“请君详谈。”

  神龙十九年,四月二十八,是檀侯魏铭的五十二岁寿辰。

  他出身于乌罗护部,那里信奉长生天,曾有术士给他起六爻卦,说他在五十二岁这一年会有天劫,闯过去了,便会君临天下。

  檀侯本来不想那么快灭掉谢家的。他犯天劫的日子临近,谢氏又以良善著称,他不想在这种时候造这种杀孽。

  可是定州都督范炎告诉他,谢氏不死,迟早为心腹大患。

  本来以为是官场倾轧那一套,没放在心上,正赶上靺鞨来犯,他大败一场,盛怒之下,又有范炎在旁撺掇,他才对谢氏下毒手。

  杀就杀了,他魏铭不是优柔之人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愈发怀疑当初是不是杀错了。

  谢氏在定州威望颇深,而范炎根本稳不住局面,一年有余,已有许多不知死活的勇士跑来檀州试图刺杀他。

  想起这事,檀侯就烦躁,随手将金樽扔了出去。

  酴醾陈酿泼溅,赤金流光的酒樽顺着拾阶滚落。

  孟天郊连忙起身安抚:“今日是君侯的大寿,祝君侯万寿无疆。”

  檀侯黑着张脸,叱道:“你这会儿倒舍得来了,前几日死哪儿去了?”

  孟天郊脸上闪过心虚,忙堆起笑,说:“臣急着来给君侯祝寿,随李都督快马回檀州,路上着了凉,在家静卧了几日。”

  檀侯问:“那谢世渊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,怎么如今还不见人?”

  孟天郊笑说:“李都督年少轻狂,不免英雄惜英雄,舍不得了呗。”

  檀侯冷哼:“孤料想就是那小儿有意包庇,说什么人在半路逃了,唬傻子罢了。”

  孟天郊哄劝:“都是些蝼蚁,待寿宴过后再慢慢收拾不迟。”

  正说着,侍女来禀:“君侯,韦娘子到了。”

  孟天郊打趣:“这举世无双的大美人,到底是到了檀州。君侯,您莫要再动怒,不要唐突了美人。”

  檀侯这才脸色好转,“请娘子。”

  缨徽今日穿上了那件桃红色的薄绫舞裙,袅袅娜娜地走进来。

  舞裙是半臂衫,边缘缀着流光闪烁的珊瑚和赤金碎片,下面一条细长白皙的藕臂,腰肢细若柳枝,裙纱透光,随着步态春光若隐若现。

  第45章

  重檐下悬着铜铃,随着步态叮咚、叮咚,衬得周遭幽静,使人的注意力愈加集中在眼前婀娜的女子身上。

  她眉眼冶艳,经得起端详。

  缨徽在玉阶前止步,盈盈拜倒,“妾拜见君侯。”

  嗓音若清泉击缶,悠扬悦耳。

  檀侯愣怔了片刻,如梦初醒,忙说:“平身,娘子请到近前来。”

  缨徽拎起裙摆,拾阶而上。

  檀侯只觉春风拂面,带着花朵的清馥芬芳,自是醉人。他执起缨徽的手,玉骨纤纤,柔润软糯,像精心雕琢的瓷人,有种脆弱罕见的美丽。

  他不自觉放轻了声调:“孤心仪娘子许久,早就知道,你我当有此缘分。”

  缨徽扑哧笑出了声,她以手掩唇,声若铃铛清脆:“什么缘分?不过是君侯位高权重罢了。”

  殿中一片尴尬的寂静。

  孟天郊指着她怒道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是说君侯仗势夺人妻?”

  缨徽斜睨他,乌黑妩媚的眸子里流光溢彩,娇嗔:“难道不是吗?”

  檀侯盯着她,只觉嬉笑怒骂十分生动,竟在她身上看到了久违的活气,他附和:“是,怎么不是呢。”

  旋即瞥了眼孟天郊:“刚还说莫让孤唐突美人,你竟在这大呼小叫。”

  孟天郊大骇,忙跪倒请罪。

  檀侯状若平常道:“出去领罚吧。”

  孟天郊脸上瞬间血色褪尽,无力求饶,已有护卫拖了出去,须臾,激烈的杖责声便从店外飘了进来。

  缨徽在来时听到许多关于檀侯残暴的传闻,未曾想,连对待近臣都是这般刻薄寡恩。

  想到将要上演的一切,不禁瑟缩。

  檀侯欣赏着她的惧色,愈加觉得赏心悦目,笑道:“这就怕了?孤还当美人胆子有多大呢。”

  缨徽低垂螓首,扮演娇弱的姿态,说着违心的话:“乱世中,妾若丝萝飘零,不过是想寻个牢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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